季献的神情一滞,旋即铁青。
这他妈算哪门子正当防卫!
天底下难道有冲到别人的老巢里,刺杀未果之后,把别人的手下砍死还能当正当防卫的道理吗!
“算了,不是也无所谓。”
李白摇头,抬起眼眸:“我只是单纯的无法忍受你继续荼毒这个世界而已,季献。这同长安城的道理无关,你就当做是……我的规矩吧!”
宛如天经地义一般,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那一瞬间,逆着黑暗中数之不尽的敌人,李白踏出了第一步。双眸中浮现肃冷的神采,宛如炉中所铸就的威严铁光。
被那一双眼瞳看着,季献只感觉如坠冰窟,恶寒刺骨。
只是短暂的失神,他便听到了剑刃铮鸣,犹如鹤唳一般的扩散。
而孤身一人的持剑者,已经逆袭而上!
“杀了他!”
季献嘶哑尖叫。
然后,嗜血的狼群就将孤独的身影吞没了,可不等他稍稍的安心,便有金铁碰撞的高亢声音刺痛了季献的耳膜。
伴随着铁剑随意的挥洒,漆黑就被那一道凌厉的铁光撕碎了。
在无数人影涌动的昏暗中,剑刃却宛如一道青色的电光那样疾驰,仿佛雷霆那样,迅捷而凌厉的掠过了刀丛与剑山,将一切阻拦者尽数斩碎,只留下一道笔直的通路,向前!
“季献——!!!”
李白嘶哑的咆哮。
厮杀之中,白衣之上的血色便随之升腾,化为了血色的飞鸟,高亢的鸣叫着,随着那个少年向他扑来。
那究竟是惊恐之下的幻觉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呢?
季献已经分不清晰,可是被那一双眼睛看着的时候,便已经无法在保持理智,惊恐怒吼:“饭桶,饭桶,都是一帮饭桶!”
“放箭啊!还愣着干什么!”
他劈手夺下了下属手中的劲弩,对准了那个身影,不顾自己的死士走狗,扣动扳机:“放箭!”
弹指间,有箭雨呼啸而至,足以贯穿钢铁之盾的战争兵器在地下掀起了滚滚凄啸。
紧接着,无数飞舞的铁光便笼罩了那个孤独的身影。
“……可惜,没有酒。”
李白嗅着空中飞扬的血气,无声轻叹。
紧接着,他手中那一柄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铁剑,便浮现了青色的璀璨光华。
那是充盈在胸臆之间的诗意,那飘忽的灵感和气魄无法以美酒宣泄与抒发,就化为了锋锐的剑气缠绕钢铁之上。
令这顽铁化为了无匹的神兵。
自不足弹指的瞬间,他从容穿过了死亡的箭雨!劲弩锐矢的齐射无法撼动它的锋锐,反而被挥洒的剑刃一一击溃。
再多的人也无法阻拦他。
因为那个人的手里握着剑,他的敌人还在前方。
“拦住他,都给我拦住他……”
季献再不敢留在原地,惊慌失措的后退着,当李白看过来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拔足飞奔,向着更上方。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他还有七十多个下属可以拦住那个鬼东西。
只要自己逃出去……逃得远远的,谁都无法杀死自己!
可紧接着,他便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宛如万马崩腾一样,在他身后,花海里,骤然升腾而起的火光中。
令他心碎欲绝的巨响迸发。
那是他的机关工坊在火焰中坍塌的巨响。
有人趁着这短短的半刻钟不到,竟然将他的聚宝盆焚之一炬!
再然后,那万马奔腾的轰鸣竟然还在继续。
自焚烧坍塌的工坊中,数之不尽的机关兽,沐浴着烈火,宛如地狱中释放出的恶鬼一样,驰骋而出!
有人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将那些支离破碎的机关兽重新拼凑完整,还重新激活了它们的机关核,没有设置任何的机关律,只是纯粹的激发了那些机关核之中最底层的指令。
令飞鸟翱翔,走兽驰骋!
于是,死的机关被赋予了生命,在机关师的指令之下,浑身泼洒着粘稠的火油,燃烧着熊熊烈火,在花海之中穿梭着,将一切焚烧殆尽。
当尖锐的口哨声响起时,那些散乱狂奔的机关兽便得到了指引,骤然收束,随着那一架最前方的机关铁马,向着此处,奔袭而来!
而就在铁马之上,荀青一只手死死的抱住了铁马的脖子,另一只手拽住身后的黎乡。
有生以来一直持续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今天竟然第一次的能够操控如此众多的机关兽!
这一定是他每个月坚持交房租,从不拖延的福报!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动的热泪盈眶,兴奋的向着敌人咆哮:“傻了吧,我是机关师!!!!”
浩荡的机关兽群践踏铁蹄,宛如一辆辆疾驰的马车一样,在花海之中肆虐,扩散火焰。
阻拦在前面的剑手和死士们瞬间被冲散,胆敢阻拦的家伙被铁蹄践踏成泥,瞬间,死伤狼藉。
“干得好,荀青!”
李白伸手,拽着荀青的手臂,翻身越上了狭窄的铁马,死死的盯着前面那个狼狈奔逃的身影:“追上去!”
“你瞧好了!”
荀青咧嘴,“那个王八蛋跑不掉!”
通过机关核中的律令,他催动铁兽,令机关的战马嘶鸣,四足飞奔,速度竟然再次加快!
死亡的阴影紧追不放,跨越了漫长的距离,迅速接近。
哪怕季献一路惊恐的向上逃亡。
可风中忽然传来了低沉的闷响。
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呼啸而来。
李白的脸色骤变,甚至来不及拔剑,猛然扯起了荀青和黎乡的衣领,飞身而起。紧接着,他就看到,那个曾经相逢一面的庞大身影从密道的尽头浮现,手中尺度夸张的巨剑挥洒,撕裂了天花板和狭窄的墙壁,向着机关战马劈斩而下!
全力疾驰之下,足以连墙壁都撞碎的钢铁战马竟然迸发哀鸣,分崩离析。
飓风呼啸,裹挟着无数残片,胡乱的弹射向了四周,
等荀青像是滚地葫芦一样爬起来,狼狈的抬头时,便看到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
如此恐怖的巨力。
这是哪里来的机关人么!
而那肤色黝黑的巨人竟然也没有趁着他们失神进攻,反而颇为关切的回头,向着身旁的季献露出讨好的笑容:
“你没事儿吧,老板?”
“昆仑磨勒,你这个废物,废物,废物!”
季献气急的揣着他的小腿,怒斥:“枉你还自称什么长安鼎鼎有名的剑客!怎么现在才来!”
“你不是不让我下去嘛……”被称为昆仑磨勒的巨人不解的挠头,瓮声瓮气的说:“我看大门的啊。”
季献的脸色变化着,终究没有发作,只是咬牙连连后退,指着缓缓走来的李白,语无伦次的命令:“拦住他们!给我拦住!”
“哦。”
昆仑磨勒点头,看向李白的时候,便看到了他手里的剑,似是恍然,认出了这个曾经浓烟中交手的敌人:“是你啊。”
他问:“要来打一场吗?”
明明是个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大个子,可是那眼神却纯净又灵动,毫无浑浊,也没有任何的懈怠和松弛。
握剑的时候,就面对敌人。
这是属于剑士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李白曾经从无数强敌的身上见过,但从没有一次,会让他有如此的强烈的压力!
盖因那样的姿态毫无破绽,无懈可击!
当他挡在大门前的时候,便仿佛化身为铁壁。
倘若不堂堂正正的将他击倒的话,便无法越过他的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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