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贞对成幼瑶的视线毫无所觉,她动作利落地将鱼鳞刮尽,又拿着菜刀在鱼腹开膛破肚,将内脏悉数取出后,将鱼里里外外地仔细清洗几遍,才又端回了厨房去。
成幼瑶也连忙起身跟上,“四嫂,我来帮你。”
待进了灶房,安贞便将方才洗净的鱼腌了起来,趁着这会子功夫,安贞问成幼瑶道:“小妹,不知村中可有豆腐坊?若是有,过几日我再去买些豆腐来。”
成幼瑶坐在灶膛边摇摇头,“没呢,咱们村里没有人会做豆腐,若是馋了,便只得去镇上集市上,或是等着哪家的豆腐郎挑着担子过来。”
闻言,安贞心中有些失落,但随即她便无暇多想,因着她发现灶房水缸里的水不多了。
她晨起做朝食时,水缸中的水便不算多,但剩下的水,刷完锅碗后还能剩不少,可缸中的水如今只够洗菜了,安贞便想着,想来是两位嫂嫂刷碗时用的多了些,且之后并未新打水来。
这样想着,她不禁转头看了看灶膛边的成幼瑶。
打水罢了,若是成幼瑶不在,她还能自在地去提两桶水倒进缸里,只是成幼瑶在,她便不好再一手提一桶水了,甚至,她外表这样纤柔,是连一桶水也提不动的。
安贞小小地叹息一声,便同成幼瑶道:“小妹,水不多了,咱们去院中打桶水来吧。”
闻言,成幼瑶站起身来,她怜惜地看了看新嫂子这娇小的身体,道:“四嫂你只管歇着就是,我去打水。你生的这样娇柔,昨日又刚刚同我四哥新婚,可莫再累着了。”
说罢,成幼瑶便提起水桶小跑着走了,只剩安贞回过神来,才发觉这今年不过才九岁的小姑子,竟敢打趣她了。
她想起自己,是临出门子前,母亲给了避火图看,她才晓得夫妻之间的那档子事儿,怎地小妹小小年纪,便晓得此事了?
若不是成幼瑶脸上那么狭促的笑她看得真切,安贞都要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臭丫头……”安贞拍拍发热的脸颊,转身也到了院儿里。
无论她力气大小,都做不出自己看着,让比自己小的小娘子去提水的事来。
成幼瑶的动作很是利落,安贞耽搁了这么一会子,便见成幼瑶往上摇辘轳了,她忙过去帮着将水桶提上来,姑嫂两人又一道将水桶提回灶房里。
听见院儿里两人的动静,成季柏也放下书走出来,瞧见自己那身量苗条纤弱的新婚妻子,正与自己九岁的幼妹一道往灶房里提水,他忙快步跟上去,“贞娘,幼娘,你们将桶放下,我来提就是。”
谁料他的妻子与妹妹却是回头,齐声道:“相公/四哥你只管歇着,这点子粗活儿,我来做就是。”
看着追上来的相公,安贞不无可惜地想着,她相公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莫再给累着了,左右这水也是她与成幼瑶一起提,着实不重。
成季柏:“……”
妻子与妹妹的眼神太过明显,让成季柏心中有些尴尬,他以拳抵唇干咳两声,正想再说句什么,却见那两人转回了头,提着水桶往灶房去了。
成季柏:“……”
……
待到去田里干活儿的一大家子回来,还未进门,便闻到了浓浓的香味儿来,田氏更是忍不住道:“可真香啊!也不知家里做了甚好吃的。”
严氏狠狠地撅了她一眼,嘴里道:“就算是有好吃的,也没你这懒货的份儿。”
她说着,又想起今日在田里,田氏直在那儿磨洋工,要么说是渴了要喝口水,要么便是水喝多了要去小解,磨磨蹭蹭,就连大郎家今年不过五岁的铁蛋儿都比她做得多!
严氏越发的后悔起来,她当年怎么就傻了,竟让二郎将这么个好吃懒做的货娶进了家门?
一大帮子人进了家门,安贞恰巧端着菜从灶房出来,见众人回来,她笑着叫了人,又让他们先去洗手,刚回来的成家众人忙不迭洗手去了,严氏笑眯眯地夸了安贞两句,等着一大家子人洗过了手,她才去洗。
午食也很简单,昨日喜宴剩下的菜,今早都吃了个干净,安贞与成幼瑶商议过后,只做了几道素菜——她想去拿些鸡蛋炒来吃,只可惜,成幼瑶说家中的鸡蛋都被严氏锁起来了,钥匙只一把,被严氏贴身带着,安贞才只好作罢。
好在还另有一道鲫鱼豆腐汤,份量虽算不得大,但却也够成家众人一人一碗。捧着粗陶碗喝一口,奶白的汤顺着喉管流入胃中,所经之处一阵暖洋洋。
安贞手艺算不得定好,但架不住她煮汤时,趁成幼瑶不注意,悄悄往锅中滴了滴泉水。
她自幼时,便发觉脑中多出一眼泉水来。那泉水起初很小,只有铜钱那样大小,后来才慢慢扩大到水井大小。她那时尚且年幼,但却并不胆小,这番变故放在旁人身上,说不得要被吓到哭出来,可她却还有兴趣地尝了尝那泉水的味道,发觉味道不错,她便每日里都悄悄往家中水缸里注入几滴。
也是自那之后,她才晓得,原本再普通不过的饭食,加了那泉水后,便也变得香飘四溢。她后来也试探着拿来浇院儿里种的菜,种出来的菜味道也要比没浇过泉水的更好,她便日日都寻着机会,悄悄用泉水浇菜了。也正是因为这眼泉水的缘故,她家豆腐铺子的生意才如此红火。
为此,她便给这泉水起了名字为仙人泉,是因着她觉得,这样好的泉水,不是凡间之物。
这会子,见田氏嘴里嗷嗷叫着“弟妹好手艺”“做的饭也忒香了”,安贞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
她的厨艺还真没有太好,若不是有这泉水作弊,她做出的饭,是绝没有如此美味的。
田氏叫完,便要抬手夹菜,被严氏拿筷子狠狠地抽在了手上。安贞的注意力却不在那冤家似的婆媳身上,她悄悄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成季柏,想起常常喝仙人泉的泉水,家里人都很少生病,再想起成季柏那副单薄的身体,她便决定,要多给成季柏喝些。
他可是要考科举的,她也曾听父亲说过科举何其受罪,她可不想成季柏去考一场,回来她便成了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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