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赶回住所,无暇多想,脱下夜行衣,迅疾的换了身衣服,便合衣倒在床榻上。他心中暗自揣测:“不出多时,汪植必会派人来!”
果不其然,密道被毁,无疑对于汪植父子与静海帮都是致命一击。此时的议事厅内,人心惶惶。汪植将所有的山寨头目都召集在一起,他在做的事情,便是要找出炸毁密道,潜入静海帮的那名内奸。
汪植将目光扫视众人一遍,最后终于落到了柳大如的脸上。他面上杀机四起,说话语气生硬,直呼道:“柳大如,密道之事,你有何解释?”
柳大如面现惊讶,朗声道:“帮主,您此话何意?”
汪植冷哼一声,愠道:“知道密道之事的人,此刻都在厅内了。若不是帮中出了奸细,断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与冷无涯刚刚换防,洞道便让人毁了。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巧的事,你有何解释?”众人的眼神都望向了柳大如,估计心中都在猜疑此事与他有关。
柳大如神色并不慌张,淡定地一笑,道:“帮主,你难道怀疑我是内奸?以为此事是我所为?”他转身向在场的众人看了看,笑道:“诸位,我不知道这毁道的奸细是何人?但绝不是我柳某人所为。昨夜我与柳风在山寨南坡巡查完,便去了营房休息,此事人证物证皆在。”他顿了顿,又望向汪植,道:“帮主,我跟随你这么多年,行事作风您应该是最清楚的。如果是我所为,柳某又有何理由再留在静海帮,为何不早早逃去…?”
汪傲一直默不做声,此时一语道来:“据从密道逃出来的人说,来人能将冷无涯格杀,将密道毁了。此人的武功高绝,用意頗为狠毒,目地便是要断我静海帮众人的生路。应该绝不是柳大如所能做到的。”他这一袭话,说得厅内一片哗然。汪傲说完,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唐笑笑。
柳大如道:“多谢少帮主明鉴……”
羊吞虎为人憨直,面上神情悲愤,道:“帮主,少帮主说的对。这奸细应是另有其人。我看绝不会是大如兄弟……无涯如此的惨死,待我捉住这厮,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他与冷无涯同为帮中四大门主,共事多年,自然是兄弟情深,心中不免恨极了行凶之人。
汪傲盯着唐笑笑,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道:“唐师弟,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唐笑笑若无其事的沉吟半晌,道:“帮主,我看此事不似帮中兄弟所为。在静海帮中武功能胜过冷门主的人,屈指可数。他能将冷门主杀死,并且能引爆火药,从重围之中快速的撤离,这人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只怕连我与师兄都难以做到这个境界。”
柳大如附和道:“不错……这人确实不是一时片刻能够追查到的。”
汪植冷冷道:“柳大如,凶手是何人,先暂且不论。但这洞内火药为何事前便被人埋好,你可得给我个说法?”
柳大如默然半晌,跪拜在地,拱手道:“帮主……在下与冷门主换防之前,密道每日的巡查并未见有任何异样,我云门弟兄皆可证明。属下也不明白为何洞道会被人突然做了手脚。这件事情,柳大如确实有失察之嫌,便请帮主责罚……”
汪植道:“傲儿,你看该如何处理?”
汪傲一改往日冷漠的常态,竟然求情道:“爹,此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责于柳门主。那人处心积虑要毁了静海帮,连你我都未能提防到。现在冷无涯已死,四大门主中四去其一,再责罚柳大如,恐怕于我帮不利。我看还是让他待罪立功,防守好山寨南坡。他如再有错失,到时候两罪并罚,绝不姑息。”
羊吞虎、风一笑、唐笑笑同时求情,拱手呼道:“少帮主,所言甚是。请帮主从轻发落……”
汪植看了看众人,他也明白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再要伤了柳大如,确实对于静海帮不利,只得摆摆手,愁然叹道:“罢了,罢了。大如呀,你听见了。既然众兄弟为你求情,我就不责罚于你了。你回去后,可得好好守住山寨南坡。如再有过错,我定不轻饶。”柳大如应了声诺,起身退立一旁。众人在议事厅内一番议论,也没有找到潜伏之人的任何线索,于是,汪植父子无奈之下,只好让众人各自散去。
唐笑笑通过陈大成将密道已毁的消息告知了胡宗宪,待到此事方过五日。胡宗宪便派了蒋洲与陈可愿为使,再次来到静海帮商榷。
蒋洲此次到来,似乎做好了诸多准备,他一见到汪植,便宣读了朝廷关于安抚静海帮的旨意,宣读完毕便说道:“汪帮主,朝廷可是真心实意与您止息干戈。就不知道您与帮中兄弟有何打算?”
汪植怒声说道:“你来宣读朝廷旨意,止息干戈?可真是笑话……月初,汪某家母与亲宗皆被羁押于金华府的大牢之中,此时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姓蒋的,你们这么做,难道是想以他们要挟于我,归顺朝廷吗?”
蒋洲面上一红,连连唤道:“误会,实属误会呀。汪帮主,只怪那金华知府年老昏聩,干出了这等糊涂之事。目前令堂与您的宗亲都被胡大人接到了杭州府中,以上宾待之。您如若不信,可派人前往杭州府中探望……”
原来,蒋洲献计之后,胡宗宪便派人去了汪植老家,将他的母亲与叔伯宗亲准备接到了杭州所购置的大宅安住。哪料中途却出了变故,路经金华之时,遇上了一伙溃逃的明军,将其家眷打劫一空,那为首的明军头领得知他们是汪植的亲人,立功心切,不由分说,将这些人全部押送到了金华的知府衙门。适巧知府蒋闻道年迈糊涂,也不问清前因后果,便将汪植的母亲与那伙年事已高的叔伯宗亲全都羁押起来。胡宗宪得知后,勃然大怒,把蒋闻道骂了个狗血淋头,让徐渭亲自带人将汪植的老母与宗眷从大牢中释放出来,并接到杭州府妥善安置,几经折腾才演出了这样一出闹剧。
此时汪植闻言,问道:“你此言可真?”蒋洲便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他侃侃而言:“汪帮主,目前您的静海帮已被我朝廷大军重重包围,而各地增援大军也在陆续赶来。岑港决战之日,迫在眉睫。您的心中究竟有几分胜算,蒋某不问便知……”他说完,看了会汪植的表情,又道:“胡大人将令堂大人接到杭州府中,是想让她远离战火,乐以安享天年。此情此意,日月可鉴……临行之前,他特意交代于我,很想交您这个朋友,并相约帮主于杭州一叙。方才我所念的朝廷旨意,也是胡大人力排众议之下,为帮主与帮中兄弟谋得的一线生机。您可得三思而后行呀……”
汪植听完,默默无语的陷入了沉思中。他望了会汪傲,说道:“傲儿,你是如何看的……”
蒋洲与陈可愿再入静海帮时,先是拜会了汪傲。他们对于这位少帮主可不敢小看,早早做了准备,于是晓以利弊的劝说了一番,汪傲明白自从密道被毁,静海帮生路已断,确是成了瓮中之鳖。他心中已有盘算,暗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先归降了朝廷,解了帮中之围,以后再作图谋。”此时的他计议已定,便说道:“爹,我看胡大人待您,确是一片赤城之心。对于蒋先生的提议,不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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