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来扶起来,孤应你、应你。”姒王一叠声的叫着,眼眶泛红而不自知,自己的阿归啊,到现在考虑的还是父母和弟弟。
明明来时还是毛毛细雨,不过是在朝堂待了一会儿竟然变成了倾盆大雨。
等在殿外的大宫女夏歌撑起伞犹豫道:“殿下,要不女婢去叫鸾车吧?”
“不必,走吧。”
迎面打下的雨溅到脸上冰冰凉凉的,混着温热的泪水让人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夏歌歪头看她,实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
隔日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太子即将为质的消息,不少百姓松了口气,也敢放肆谈笑了。
“幸好去的是太子不是殿下。”
“是啊,太子能力不显,只不过占了生了个好性别,如今他去了也好,王上刚好可以改立太女。”
“太女殿下睿智一定能带我们夺回失去的江山。”
人群中有人悄悄退出去。说话的几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继续高谈阔论。
国宾驿站。
“大人,有探子······”一男子俯首在一位仪表不凡的老者耳边说话,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说完男子问:“大人,您看这······”
老者挥手打断男子的话,“我修书一封你快马加鞭送到商兹给太后。”
听老者的话赫然是商兹来的使臣礼部尚书曹文冲。
······
今年的年过得很是冷清,出了这档子事谁能安心过年?虽说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走,但是长公主虽然不比太子,可是也是姜禹唯一的公主,还是嫡公主。
这真是赤裸裸的打姜禹的脸。
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姜禹是四国里军事最弱的呢?痛也只能忍着直到强大的那一天。
“听说了吗?商兹的太后又改变主意要长公主去当质子了。”街头小巷今日的谈资围绕着这件事说也说不完。
“怎么会?不是太子去吗?”
“这可怎么办?长公主去了留下太子有什么用?以后太子登基姜禹简直是让别人揉捏啊!”
“不行,商兹欺人太甚,我姜禹的太子公主岂能任他们挑选?”
躲在暗处的人将他们的话记住悄悄撤走。殊不知他一走几位百姓也快速离开了。
竟不知谁是螳螂谁是蝉了。
“大人,探子传来的消息就是如此,看来太后娘娘不顾众议做出让步将人质换成姜禹长公主是对的。”属下报告道。
曹文冲满意的捋捋胡子,有些得意的说:“将消息传回去给他们看看,看谁还敢质疑太后娘娘的话。”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他将宽大的袖子用力甩下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过是姐姐手底下的一群狗而已,竟然还敢怀疑姐姐的话,要不是现在时局动荡早就砍了他们,岂容他们整日对自己指手画脚?
“给姒王上书,二十出发。”
二十?那岂不是只有三日?那姜禹公主哪有时间挑选自己的护卫队?这是要让姜禹费尽心思得来好处没法用呀!
手下心里唏嘘面上却毫不改变的应了一声“是”。
姒王收到上书的时候王后恰好在旁边,看到又是一阵哭泣,前几日得知女儿要代替儿子去为质简直是将她的心疼坏了。
好不容易被女儿劝服又得到王上保证会组建护卫队保护阿归的安全,这才停了哭泣。
谁知今日就收到三日后启程的消息,这哪有时间组建护卫队。
“王上,这是要逼死我儿啊王上,不行,阿归不能去,要去的话,让臣妾去吧。”
“母后,您就安心吧,护卫队早就选好了。”幸好早在刚定下计划时自己就开始挑选护卫队了,别说三天后走,现在走自己也是不惧的。
“阿姐,要不还是阿缓去吧。”原本调皮的太子殿下这几日也迅速懂事了起来,替他负重前行的人都没了之后他才看到世间的百态千钟、苍夷万孔。
“事已如此,不必多言。”姒陌归摸摸他的脑袋道:
“只盼以后阿缓能做个合格的太子,护好父王母后。”
看他沉重的点头姒陌归扬起嘴角道:“阿姐等着阿缓带着铁骑踏平商兹迎我归家。”
少年左手作发誓状,郑重承诺:“以十年为期,孤必亲迎阿姐归家。”
三天一晃而过。
再多的不舍又有什么用?该来的总会来的。
满铭安的人,上至尊贵如姒王,下至卑贱如乞丐,均来到十里长亭送长公主。
更为甚者太子跪着拜送,满朝大臣对此无一有微词,他们明白,这是太子欠长公主的,更是整个姜禹欠长公主的。
不知道是应景还是巧合,天空也适时的下起了雪。
起先还是微微的雪渣滓,不一会儿就看见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飞着。
队伍渐行渐远,远到姒陌归看着父母弟弟以及从未离开过的都城变成一个黑点,只隐隐还能听到有歌女哼唱:
“陌上花开,
可缓缓归矣。”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止也止不住。归?何时归?如何归?谈何容易归?
阿父为自己取名“陌归”本意是提醒阿娘出去游玩时间已久,他想她了,希望她能时刻记着缓缓归来,这本是一件浪漫之事。
可如今竟然应了“莫归”两个字,真是时也、命也,不由人也。
“殿下。”冬舞担忧地叫了她一声。
曲阿嬷心疼的拥着她,柔声安慰:“哭吧殿下,哭出来就好了。”
曲阿嬷这句话像是打开枷锁的钥匙,姒陌归再也忍不住伏在她怀里默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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