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原来那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陌生人,是来采矿的。那些个长的好看的石头,不知道何时,竟然入了京中的贵人之眼。
有专门的工头带着来开采彩石,好些村民们都应征去采石头。工头给钱大方,村里的人都赚了不少。
赵方见来的那些人,都是有正经事做的,就放心留妻儿在家,出去继续办事去了。
终于忙完,他带着赚到的一大笔银子兴高采烈地回了村,却只看见一大片被火燃烧后的灰烬。
赵方霎时间觉得有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上脑门,四肢僵硬,摇摇晃晃地走向了自己家所在的方位。
等到了的时候,墙已经被烧成了黑色。他狂奔了进去,地上只剩了一大一小两座骨架……
啊!老天爷啊!我赵方做错了什么?你为何如此心狠,非要逼得我入黄泉吗?
赵方双膝跪地,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不断地涌出,痛哭出声。
他将杜语琴和儿子好生安葬后,决心去那后山探查究竟。
他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行踪,等到了后山时,正看见那群人在撤离,领头人显然是张大海。
赵方握紧拳头,强忍着内心的仇恨,沉默地趴在藏身的位置。他明白对方的背后是一个组织,单单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与之抗衡的。
抗衡…抗衡…
赵方重复默念这两个字,突然想到,楚平威!他现在身居高位,只要他肯,一定能帮我找回公道!
他将张大海的外貌牢牢地记下,画在纸上,一并装入随身的行李后,就往京城赶。
等到了京城,却由于人生地不熟,赵方晕了路。他想了一个法子,决定去京中最繁华的食楼打听消息。
赵方要了张大厅窗边的位置,正好能将周围人讨论的话题尽收耳边。
当世文武齐平,食客们谈文谈武的都有,他听了片刻,终于等到了有谈论楚太保的。
他举起酒樽凑到了那桌,顺着几人的话头说道:“这楚太保提出的那些建议也是对百姓十分有益!”
“这位兄台说的是!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其中的一人扬声说道。
几人凑到一桌又热情无比地聊了好一阵子。赵方见时机成熟,趁机说道:“也不知楚太保他如今家住何处,我这平凡之人虽不能当面见到他,但也想远远瞻仰一下大人的住宅。”
“这你可问对人了,我的远房亲戚正好是楚大人家的一个丫鬟,楚大人的府邸正是在那志安巷。”
“对,这楼出门左拐后直走半个时辰就是了。”
“嚯,原来这般好找。那我现在便去了,万一还能见到楚大人呢!”赵方向几人拱手后,回到自己桌前,拿好行李就往外赶。
不肖几时,赵方已经赶到楚府,却因为没有拜帖不得入内。
“两位好兄弟,你们行行好,帮我通报一声吧!我是楚大人的同窗,关系十分要好,你们说了他一定会见我的!”赵方说完,往两个家丁手里塞了几枚碎银子。
“行吧,你去对面那阴凉处蹲着等会儿吧。若是大人肯见你,我们就来放你进去。”其中的一个家丁扬着头说道。而后两人转身关了门。
“欸!难不成真要去通报啊?”一个家丁问道。
“谁给他通报,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八成又是个鬼混的。让他自己在门外等去吧!”另一个家丁一边说,一边摸着刚到手的银子。
赵方就这么在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内心焦急如焚。期间他又上前敲了几次门,家丁都回复说大人已经知道了,几时出来应该就是看心情了。
下午的阳光也是十分毒辣,楚府门口凉快,可家丁不让他在门口,于是就蹲在对面那块阴凉地。
又一滴汗砸落。
“这位兄弟,你呆在这楚府门前是要作何啊?”一个面容和善的男子看着他,并递给他一块方巾。
赵方见来人衣着不凡,一看就是锦衣玉食长大的,眼底瞬间重燃起了希望。
他站起来,对着男人行了一礼,说道:“我有急事想求见楚大人,只是一直不得其见。”
“楚大人最近几日都在参与皇家狩猎呢,不在府内。小人不才,姓陈,乃朝中尚书侍郎。兄弟若有难事,不若和我说说。”男人嘴角轻扯,浑身散发着仁善的光。
陈侍郎见赵方还在犹豫,一边上前拥住他,一边说:“虽然我没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但向来爱做那惩恶扬善之事。这边不好说话,不如到我府上,正好为兄弟你接风洗尘。”
在村子里感受惯了淳朴的人文,赵方一时间却没有分清来人突然的示好是福还是祸。
赵方心想索性楚平威不在,那就先找这位陈侍郎吧,希望他能为村子平冤。
赵方跟着陈侍郎到了陈府,顾不得接风宴,他已经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和陈侍郎细细地说着村子里的冤情。
陈侍郎也是一副嫉恶如仇、怒发冲冠的样子,问道:“那赵兄弟你可记得那其中歹人的模样?”
赵方从行李中取出那幅画像,双手呈递给陈侍郎。
不料陈侍郎看完却是重重呼了口气,他面色沉重的看着赵方,欲言又止。
“陈大人,您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赵方有些急切,他看陈大人的样子分明就是知道些内情。
陈侍郎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沉痛道:“赵兄弟,你可信我?”
赵方不言,只坚定地望着他,四目相对。
“这画像上的人,我知道。他其实就是楚大人的门客之一,此人空长一副木讷老实的样子,实则最是心狠手辣。”
“而且如今的楚大人其实早已不是你当年认识的那个有为之士了!那采石分明就是他个人所为,想借此谋求暴利啊!”
“楚大人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为寒门学子谋出路的好官了。他与世族联系颇深,这背后定是有他的靠山。赵兄弟,这陈某能力有限,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啊!”
赵方松软在地上,边摇头边说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哎,赵兄弟你节哀顺变吧。民不与官斗,你还是早日忘了家仇,另谋出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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