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醒翻身上马,行至姬尘旁边,对他伸出手来。
姬尘搭上她的手,一个用力他就坐到了姜醒的身后。
顺着姬尘的目光,姜醒看到那把轮椅,她道:“军营有能工巧匠,可为你做一把轮椅,先生不必忧心。”
姬尘点头称是,在姜醒骑着马启程时环上了她的腰际:“草民冒犯了。”
嘴上说着无碍,但姜醒骑马的速度显然慢了不少,当是不适应背后有人环着她的腰。
“将军,草民能否不称您为将军?”
“随你。”
“那草民便称呼你未眠可好?”
“可。”
“那未眠叫我无涯可好?”
“无涯。”
“那……”
“你再多话,我便将你丢下去!”
姜醒似略有不满,姬尘登时就安静了,嘴角挂起了一抹清浅的笑,又渐渐变得深沉难以捉摸。
万般皆虚妄,唯有你是真。
——
“未眠怎么这么想我?我说明此事只是希望你勿要因我当初没有救人而责怪于我。”姬尘的笑容浅淡又明灿,看着很是温暖。
姜醒知道,这都是假的,姬尘才不是这样的人。
但她竟至此方才明白为何姬尘从来只称呼她“将军”“未眠”。
因为姬尘从来都知道,姜醒是“假”,未眠才是“真”。
那是多年前的真相,她不是姜醒,她只是一个因为姜醒而家破人亡的艮国平民,那场火毁了她的一切,还重塑了她的未来。
从此她便不是她,她成了姜醒,艮国的四公主,只有自己取的小字未眠一直在提醒她,她是个失了面目的人,是个早该死去的人。
她是个罪人。
“我不怪你,”姜醒压抑着久违的情绪,不肯放松,“你救不了他们。”
姬尘忽而叹息一声:“别这样收敛着,你该知道,终有一天你敛下的一切会让自己受伤。”
不知道姜醒听进去了多少,但在姬尘看不见的方向,她的眸中,光影重重,纷繁交错。
“你不是圣人,你救不了任何人,”姜醒深吸一口气,在案几上搁下了空置的茶杯,“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无涯,医者不能自医,别再为难自己。”
留下这句话,姜醒终于转身,房门打开,她毅然决然投入了不知何时又起的风雪之中。
姬无涯,我很感谢你做的一切,无论最终目的是什么,总归是你让我能短暂感受到在失去亲人之后的家人般的温暖。
就像你透露我会真气紊乱的事情,却没有暴露子时后过一刻钟,我的内力就会开始恢复,恢复后必要见血,不若便会发狂。
你说的固然没错,但我不需要。真真假假的世间百态,我已然厌倦了,你明明只需记得我们殊途同归,根本无需多想的。
疯子,别当自己太高尚了,我会杀了你的。
屋内,眼见姜醒快步离去,杯中的茶水渐渐凉透,姬尘忽然笑了,疯癫又张狂,开怀又迷茫。
姜未眠,你从未用心了解过我,你又怎知我在为难自己。
虽然我们是相同的人,但你总是这样,非要区分出我们的不同,非要拒绝承认怎样的你都是自己,非要把自己跟世界都隔离开来。
这样想来,也许你满头青丝尽成雪的原因便在这里了。
*
回到温泉别院,七名亲卫已将房间收拾干净,劣质迷香和黑衣人的尸体都已不复存在。
白雪落在白发上,不细看是没有踪迹的。
甚至她白净的面容都与雪融为一体,看起来,分明的圣洁感油然而生。
“殿下。”八名亲卫行礼,方才赶赴回来的诗月为姜醒披上了大氅。
进入烧了地龙的房间里,她的面色才渐渐红润,有了些许人气。
立在一侧,诗月汇报着她查到的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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