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霍隐就睁开眼,往她那看了一眼。
小姑娘缩成一团,小脸都藏到被子里了。
他将人挖出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又烧了。
没由来的,霍隐有些烦躁。
绾绾又被摇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霍隐冷着脸,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一颗黄色圆…药丸。
那药丸苦的很,绾绾想捂嘴,可人已经烧的没了力气,不仅手抬不起来,连嗓子也灼热的仿佛吞了沸水一般。
想来这时吃药,也尝不出苦味。
霍隐本以为小姑娘会抗拒一番,没想到她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吸了一下鼻子,便乖巧的张嘴。
他把药喂进去,又举着杯子让她喝了几口水。
绾绾病得实在不清,软绵绵的靠在霍隐身上,脸红唇白。
霍隐撕了糖纸,给她喂了一颗。
尝到那酸甜的滋味,她鸦黑长睫颤了颤,突然出声。
“将军,你是不是过的不太好啊。”
霍隐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低头看她,只是感觉到怀里那个脑袋动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软软的手掌包住了男人的食指,轻轻的摇了一下。
说不出的眷恋。
绾绾从小锦衣玉食,身边伺候的下人数都数不清,霍隐身为将军,要兴军打仗,但身边也不乏小厮下人,可昨晚绾绾并没有见到任何伺候的人。
她便由此断定,将军流落至此,想必是穷困潦倒,没有银子雇佣下人。
连受了伤都要自己擦药。
真可怜。
想起在洞内瞥见的那一幕,绾绾声音软糯的抱怨:“你总是会受好多伤…”
“陈国那些贼人会巫蛊术,真要摆阵害你,你得先跑,万不能像上次一样,傻乎乎的就来了…”
她的声音又弱又轻,有些还是含糊在口中,霍隐其实并没有听到多少,只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有。
绾绾慢慢闭了眼。
三个小时后,霍隐拆了她那一头金钗玉环,拿被子将人裹住,准备送到医院里。
烧的神志不清的人勉强睁开眼,见他唇线紧抿,面色不佳,便艰难的朝他扬了一个笑。
“将军莫急,绾绾这是老毛病了。”
他依旧不说话,绾绾继续道:“太医说了,此等胎中之症,绾绾能够活到及笄,已是上天垂怜。”
太医还说,她约莫是撑不过今年年末。
这话其实是对着环玉说的,只不过她那时虽闭着眼,却并没昏睡,听到这话心下虽难受,却也接受的坦然。
从懂事时她便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
天家子女都要送进宫教养,习礼学识,可她终年养在闺阁,日日与苦药为伴。
她没有同伴,很少出府,因为她身子太弱,吹不得风,也受不住累。
父王和王兄都疼爱她,但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濒死的蝴蝶。
“绾绾…出生的时候,太医断言,说绾绾胎症难治,恐会早夭。”
霍隐脚步一顿,眉心微微皱起。
低头看她,发现她烧的迷糊,口中呓语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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