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还会牵扯他,牵扯陛下最忌讳的弘蒙教,陛下与其在这儿吓唬我,不如想想那些老臣再度听到“弘蒙”二字,会对您的裴尚书群起而攻之吧。”
“你是弘蒙教的人,怎会?!!”
“怎会,呵呵,那不然陛下以为是崔氏那些人自愿送我入宫,他们巴不得我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在外头才好呢。”
“要不是有了宫里的名分,当年我一个十几岁少年,拿什么守住那些财产田地,拿什么保住这条命呢?”
“没错,正是弘蒙教。”
“他们还真是无孔不入,难怪以你的姿色才情,却一直只是一个孱弱的侍郎,你的目标一直都是谢襄!”
“若非谢襄,也许我可以一直都只是那个围着灶台的小小侍郎,我不是没想过就这样,躲在这宫墙下,只当个装聋作哑的跑腿,留在这儿荒度此生。”
“可先皇让我看到了什么呢?”
“她让我这功臣之后,见识了她怎么对待那些浴血沙场的功臣,旁人也就罢了,那谢子师还是个孩子啊,就为逼谢襄进食,被生生斩去双手。”
“那暴君她才不管,只从看到那双手掌,他吃了吐,吐了吃,喉咙里都咯出血沫子来,在那一方宫殿里,他活得还不如一只畜生。”
“所以颖还要再拜,感谢陛下放他家人。”
“就为陛下这份恩情,我躲了三年,私以为只要我们都活着,哪怕隔着一方宫墙,也算天长地久。”
“可还是陛下您,是您的一顿板子让我醒悟,您和先皇是亲姐妹啊!”
“是,我爱谢襄,爱得坦坦荡荡,可爱之深,就不愿他再沉陷于这腐朽宫廷,他才不是什么狗屁雍侯,他该跨着最骏的战马,拿着最利的宝刀,自由驰骋!”
“可你想过没有,失去你,你说的这些对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裴大人,多谢你的好意,我知道我死了,他一定会疯,但却一定不会死!”
“也许终有一天,他能踏平这阴阳颠倒的女朝,成就一番功业,那时再死,也算不辜负我今日的选择。”
“呵呵,好个崔颖,崔方正,孤收回以前对你的妄论,你与谢襄堪称绝配。”
“呵呵,孤怎会误以为,那些家族纷乱,只让你养成了逃避懦弱。”
“就连先皇也错看了你,错看了你对崔氏,对朝廷之心。”
“但崔颖你也未免太看轻了孤,你们凭什么以为孤会仅仅只靠着一个谢襄去收服神龙军?!”
“你说的没错,孤和先皇是一母姐妹,孤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虚与委蛇的臣服,也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所以现在薛家军已经将神龙大营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入。”
“不过我还是会将你的死讯传过去,只要你敢跳,只要他敢反,这个反字,会毁了整个神龙军,而你崔颖会成为他谢襄此生都洗不掉的污名,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所以你跳啊,赶紧跳!”
“你的死不仅会传入军中,还会天下皆知,我看还有谁,会如此追随他,甘心为了一个禁脔而反!”
忽城下马蹄阵阵,有传令兵飞奔而来,驻马高呼:“快,快报陛下,雍侯军前自尽!”
这句话,就像惊破苍穹,撼动了环宇,霎时间天地变色,山川动摇,仿佛整座城都在哀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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