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王家院子里吹的风很缓,就连地的树叶也吹不起,有气无力,催人入眠。
一张木凳摆在院坝中,那些平日里忙前忙后的佣人们,都各自开始准备收拾东西,这青禾镇显然呆不久了。
苏铭站在王员外身前。
“我本以为有钱就能笼络人心,却不知道人心是任何东西都无法笼络的。”
苏铭点点头,没有搭话。
王员外接着道:“土皇帝,王员外这些个称谓真是可笑至极,不就是个沿海来的土豪么.......”
苏铭这时候却道:“盐帮之事,我颇有些被动,不然今日不会有武者死在那盐帮姓李的手下。”
“呵呵...你不要忘记了,我是个商人,一切是以利益为重,以得失出发,你能帮我把住最后的面子就不错了。”
王员外用脚尖碾住脚边飘来的落叶,随意地将其碾碎开来。
王员外道:“若是有绝对的实力,何至于此,依靠外物终究是旁门小道....”
他看着苏铭,“我很羡慕你们这些武者,身强力壮,一身本事闯天下,潇洒自在。”
王员外望着头顶星空,眼里泛着回忆的光芒:
“我年少时,被称为杂种,这个称号跟随了我很久。
都因为我父亲的缘故,我那母亲要强的很,从小对我打骂,将父亲对她欺骗的愤怒尽数转嫁于我。”
苏铭静静听着,没有露出任何同情的表情。
因为一个讲故事的人,是不需要同情的,你需要做的就只是聆听。
王员外道:“无法习武的我,从小受尽白眼,受尽欺负,大了些之后....头脑灵活倒也在帮里混得尚可,做了几笔大买卖,可是....父亲悄然离开....
他虽然是个混蛋,但是对我向来是不错的。”
苏铭这时候插嘴道:“嗯,他起码来说还是个父亲....你毕竟是他孩子....”
王员外抬头看着苏铭,这个壮硕的男子与印象当中的父亲,在某些方面渐渐重合。
血缘的一种悸动,令他感觉苏铭终究有些不同。
王员外道:“母亲大发雷霆,将我逐出盐帮,可我一走,这盐帮就变了天......”
这一夜,准确的说是前半夜,王员外说了很多事情。
从小到大,重重回忆,苏铭大多时候都是听着,偶尔附和一句。
“老爷...该休息了...”王林不知何时,来到了院落中。
苏铭的手已经按住了玄墨剑,冷盯着这个怪人。
王林似乎并不在意苏铭,眼里全是王员外。
“你回去休息吧,这几日我好好考虑一番去留,你若是要走,也来找我知会一声....”
“嗯。”
王员外被搀扶起身。
王林头也不回,恭恭敬敬扶起他,背脊压得极低。肥臃的身子勾着背,宽厚而滑稽,但这一幕却让苏铭有些笑不出。
这或许就是世界,就是江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到来时,他的人生路或许已经在尾端,又或者还为起步。
恩怨纠葛,总是人与人的放不开。
盐帮发生了什么,苏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想着现在如何还王员外的情,自己不是圣母,却也不是冷血的白眼狼。
“待叶刚突破后,再做打算....”
.......
王磊屋内,他与王林面对面而坐。
围棋棋盘的棋子被扫开,一个类似于秤的物品置放于棋盘。
门窗紧闭,屋内有些发闷,无风烛火却灼灼升腾,躁郁不安。
“您之寿数不过还剩两月,若是一路颠簸赶路,恐怕半途便会出事....”王林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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