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那边的事情,云乡府众人也有所耳闻,毕竟云乡府人来人往,各地赶货的商人涌入,平州里这样恶劣的大事,自然瞒不住众人。
燕照皱着眉在厢房里走了一圈。
战场上肢骸破碎,血腥味比眼前浓厚多了,面前除了天色已暗,青灯摇晃,床上尸体青肿,没有什么可怖的。
阴风阵阵,打在燕照的身上。
云府的人忙点了灯,有燕照这样阳刚的将军在,他们心中的恐惧也被冲散了不少,面前的小将军身量虽不高,却无端叫人安稳。
燕照若是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定会哭笑不得。
她轻轻捏了窗边案几上粘的灰,有些粘腻。
近日云乡府没有下雨,谁的鞋子上会沾这种土呢?她举到鼻尖闻了一闻,有股淡淡的鱼腥味。
燕照想起,平州时,也有小姐遇难。
那小姐是在自家的后院溺死的,失踪了好几天后,被从后院的小湖中捞起,肚子里的肠子也都没了,填满了石块。
耶律能做了这么多起,最喜欢的就是挖人肠子,他似乎对肠子特别的情有独钟。
燕照敛了敛眸,却是突然快走几步,走到塌前,细细探了。
她伸出手来,正要掀起小姐尸体的纱衣。
旁边的老爷夫人一个激灵,夫人立马喊道:“将军不可啊!”
燕照闻言讪讪的收回了手,是她有些着急了,在众人眼中她是一个男子才是。
她轻咳一声:“冒昧了,小姐身上有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燕照不是大理寺的,也不是衙门,查案她不会,只是这场凶案有许多的可能性,有可能仇杀,为情,也有像耶律能这样无差别的杀人。
他每次杀人都像是有目的似的,都是为了牵起一些人的目光。
云府的夫人吞吞吐吐,燕照见她的样子,已有些了然:“夫人,这很重要。”
那夫人闭了闭眼,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燕照的神色却是凝重了起来。
耶律能动手,勿管男女,勿管老幼,但那么多起女子案中,并没有出现过姑娘被侵犯的例子,若耶律能那样桀骜独行的人,对男女之事看起来也不会执着。
这便是说,面前这个少女被害,也许是有人模仿耶律能这个拉肠狂魔的手法做的案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耶律能从未被抓到过,他身上多背一条人命少负一条人命都没有什么,也许就有人在他身上起了心思呢?
燕照这会正拧着眉,却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的耳力一直比旁人要好。云府中虽然人来人往,但那声音分明不是鞋子磨在地上的,也不是风擦过树叶的声音,而是有人行走在树上。
燕照灵机一动,赶紧奔了出去。
月夜下,暗蓝色的空中悬着一轮月,被黑云遮住了一半。
院子里有一棵不高不矮的树,燕照仰起面,就与那人的眼对上。
身后的云府的老爷夫人见燕照的模样反常,赶紧跑了出来,顺着燕照的目光看去,赫然见那漆黑的树上有一模糊的人影。
夫人僵在了那里,老爷却忍不住咒骂道:“就是这个宵小贼子杀了我的女儿,还不赶快来人。”
整个云府灯火通明,有人鱼贯而入,擎着火把,整个院子里突然就亮堂了起来。
树上的那人也暴露在火光之下,映出燕照这些夜里辗转反侧都要手刃的人。
而今见到他却是比想象中要平静。
院子里站满了人,却都没有动作,都在等着燕照先动。
燕照遥遥往树杈上一望,之间众人岿然不动。
那云府的老爷却是个暴脾气,他见燕照不动手,自己却忍不住,当即破口大骂:“你这个登徒子,见我闺女貌美,见色起意,强迫不成,却动手杀了她!今儿个我便把你留在那里!”
云府老爷气鼓鼓的就像一个球,他的身侧围了好些身强力壮的人,那模样都不是进攻耶律能的,而是护着他的,叫他昂着脖子,很是无所畏惧的模样。
树上的耶律能只是微动了动,就见那个老爷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脖子僵在了那里。
耶律能的神色很冷,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日竟有人模仿他作案,让人都算在了他的头上。本来他是毫不在意地,可听说死掉的那个人有被侵犯的痕迹。耶律能想自己从未对女子有过色心。
一个奸淫大盗和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头给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他决不能,因此而毁了自己的名声。
是故才有今夜的夜探云府。
没成想他屋子还没有进去,就看见了燕照那张脸。
树上的耶律能云淡风轻,只淡淡的看着树下的燕照。
对峙了好一阵子,就见树下那人对他道:“敢不敢与我正面对阵,若是你赢,我便放你走,若是你输了,这命今儿个我就收了。”
燕照自知他如今在树上,若是想要逃跑,她根本抓不住。
如今只得引诱他下来,可耶律能入不入这局,却是不好说。
耶律能一直盯着燕照,眼神从未在她的面上移开,他轻轻颔首,然后跃下树梢。
身后那些家仆都退后了几步,握着武器的双手也禁不住打颤。
还是耶律能的名气太大,他们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满院的人群中,只有燕照往前走了一步。
眼前这个人,就是杀她同铺兄弟,害了天朝的百姓,气死了她外祖母的仇人!
燕照的眼神中带着杀气,一阵罡风掠过,手刃直逼耶律能。
耶律能往边上一闪,两人的招招件件,俱是杀招。
“小子,不错啊。”
耶律能嘴角阔起一道笑,看向燕照的眼神,似乎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意思。
燕照咬牙,双目充了血,即便在战场上,也没有今日对阵耶律能的严重。
她近身:“你是如何知道,皇帝害了陆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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