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注香不到,周妈妈便领着申嬷嬷、秦妈妈等伯府里较有头脸的老人进东厅来了。
申嬷嬷年约五十上下,长的很有福气,圆圆脸蛋,整日里都是笑眯眯的,很是亲切,她是申老太太陪房,在伯府颇有地位,但从来不摆架子,下面小丫头犯错,她还经常多有维护的,因而深得下人们尊敬,小丫头们也大多愿意和她亲近。
众妈妈跪地,便要拜新晋伯爵夫人。
卢氏从椅子上下来,扶起申嬷嬷,语气和善:“妈妈们不必多礼,我刚回来,还要众位妈妈们帮助指点。老伯爷的丧礼,众位妈妈们可要多多费心了。”
申嬷嬷率先道:“二夫人是世家贵胄千金,见识自然比我们这些老奴高,二夫人吩咐,我们一定照令执行。”
秦妈妈是大房允善夫人李氏的陪房,她素知卢氏是个泼辣的,一时恼了,连二老爷面子都不顾的。况且今日是老伯爷出丧大礼,出了错,李氏也不会饶了她。
既想定,秦妈妈便也凑上前道:“申嬷嬷说的是,现下众下人都在隔壁大厅候着了,二夫人尽可过去分配各人差事了。”
申嬷嬷和秦妈妈,本是背后各有菩萨。
如今这二人,都对新伯爵夫人恭敬有加,余下的妈妈们哪敢有别的声音,便都一道点头:“但凭夫人吩咐,我们无有不照做的。”
卢氏很满意,扶着周妈妈的手,穿过游廊走道,走进凝晖堂西厅,在屏风后面的太师椅上落座,孙希跟着坐在圆凳上。
卢敏扬眉,声音如残夏之春徽:“蒙众亲长信任,托了我打理伯爷的丧礼。我少不得要讨你们嫌了。我可比不得你们大夫人的好性儿,由着你们去。二房三房四房来的,若有得罪,过后我自去各老夫人处领罪。不要说什么原府里是怎样的,如今都按照我说的来做,但凡错半点,看我饶得了谁!”
众下仆素知卢氏泼辣跋扈,横起来那是连二老爷都敢驳的人。
此刻听她如此说,更是敛气噤声,不敢多言,只心下念叨要把伯爷的丧仪办体面了,否则自己下半辈子的脸面便都没有了。
卢氏命彩霞念花名册,按名字一个个进来看视。
一时看完了,便朗声吩咐道:“这三十人分做三班,每班十人,每日在里头只管人来客往的倒茶,别的不用管。这六十人分成三班,每班二十人,每日单管亲戚朋友吃饭,别的事,也一概不用管。这四十个人分做两班,每班二十人,只管在灵前上添加香油,挂帐幔守灵堂,随亲友往来举哀,别的事情,一概不许麻烦他们。”
“原四司六局谁人负责,现下也照常,现每部另增派十人。灵堂附近另增设内茶房,这六人单管内茶房收管杯碟茶器,少一件,便叫这六人赔。这六个单管酒饭器皿,少一件,也叫这六人赔。这十个单管接收祭礼礼品,一人负责登记造册,一人核实。乱了少了,我也只和你们十人理论。”
“这十个人单管灵堂各处的灯油,纸扎、蜡烛、元宝等,秦妈妈拿对牌每日总领了来,交给他们十个,然后按照各处实情进行分派。”
“这五十个人轮流各处上岗,照管门户,检查烛火,打扫地方。各处的痰盂扫帚,或有损坏的,我只和各处负责人算账赔付。你们自个交接的时候点好数量。孙管家负责各处抽查,但凡有人员偷懒耍滑,吃酒吵架,立刻便发落了,都不用回我。你若是有徇私,经我查出,几辈子的体面也就不用顾了。伯爷丧事了了,我和大夫人自有重赏。”
说完,就吩咐周妈妈、申嬷嬷等管事按数分发茶叶、香油蜡烛、鸡毛掸子、笤帚、痰盂等物,彩霞彩环负责登记,某人领了多少,那人又领了何物,全部造册,清楚明白,领物者按了手印交收。
众人领了差事,都有了投奔,至此矜矜业业。
人来人往,也不再杂乱无章。
孙希暗叹老娘厉害。
卢氏见自己威重令行,也是志得意满,终于就着小菜吃了一大碗小米粥。
只听到一声帘响,走进来一个身材婀娜的美貌妇人,卢氏抬眼望去,认得是秦姨娘,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姑娘。
卢氏心想大伯新丧,这秦氏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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