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被平反,昔日的平南军已经在南境重建,由恢复了本名的肃翊,也就是萧翊统领。
从此以后,大燕再无萧姓不可从军的规定,而这支重新组建的平南军,牢牢地掌控在昔日平南侯外孙容珩的手中。
敬完香后,容珩走出萧家祠堂,和顾澜一起回到了定远侯府,念夏则留在萧家故居附近,她想在这里居住一些时日再离开京城,和杜常宁一起云游四方。
容珞十五岁时萧家覆灭,在这之前,她曾在外祖父家宅中度过一段年幼时光,她对萧家的感情,比容珩更深。
至于容珩的湘王府,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修好了,他却迟迟不乐意搬进去,导致朝野上下流言蜚语各种传播,都说这是湘王想登基为帝住进皇宫的暗示。
只有容珩身边的人才清楚,王爷分明是整日赖在步莲斋的小院里,每天和小侯爷无差别秀恩爱!
两人走到侯府门口的长街时,闻到一阵清幽的玉兰花香。
又是一年盛夏,满树玉兰花皎皎盛开,如流风回雪,香气宜人。
夏风吹拂起眼前之人月白色的衣袂,容珩轻吻着顾澜的唇瓣,低语道:“澜澜,嫁于我吧,可好。”
玉兰花瓣盘旋着落下,顾澜伸手接住,攥在手心,轻轻地回吻。
她轻喘着,不服输的道:“娶。”
容珩弯起眸,点头:“娶也好。”
九月末期,丞相陆秉心等文武百官,第二次联名上表,请湘王容珩登基。
然而,容珩再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事不过三,到了第三次,朝中官员彻底相信,容珩,是真的不想登基。
同时,以顾小侯爷和长乐郡主为首的大燕军方,则三天两头上个奏,宁安公主真是德才兼备,人美心善,湘王在旁边抚掌附议。
他们也不瞎,知道顾小侯爷此举的含义,是扶持宁安公主。
公主不声不响,稳坐钓鱼台,有空没空在京城百姓间露个面。
时间久了,全京城都知道先帝还有一位贤能出众的公主存在,而这大燕皇帝究竟谁做,只要能是位贤德帝王,是男是女,与他们也没有太大关系。
不管是惩治容祁淳与容祁俊兄弟俩的事情,还是在京城被叛军围攻时候,或者是在日常处理政事上,容妙嫣都表现出毫不逊色于男儿的气度与能力,即使是最瞧不起女子的迂腐老臣,也不得不承认,公主远胜过其他任何有资格继位的人选。
又拖了半个月,终于,容妙嫣在文武百官的共同奏请之下,水到渠成,登基继任为帝。
秋高气爽,日光高悬。
九成玉阶之上,容妙嫣身着天子玄色绣金龙帝服,金钩玉带,青丝束起,双眸睨视着眼前的河山万里,一举一动,透露着万千威仪。
她环顾百官,恍惚间,眼前浮现出孝景皇帝的影子。
容妙嫣无声的说,父皇,朕,永远不会成为你。
身为丞相的陆秉心上前,大声道:
“孝景皇帝驾崩以来,大燕无君已久,是以天命不可以辞拒,神器不可以久旷,羣臣不可以无主,万机不可以无统,今日遵大燕之祖制,谨择元日,再立新君。
大燕子民,诸位臣工,随本相朝拜新君。”
说完,他第一个对着容妙嫣伏跪下来。
下方的文武百官,包括容珩与顾澜也随之跪下,齐声道: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庄严而肃穆的钟礼声响彻整个燕都,京城的百姓们听到这声音,不禁内心震动,也一个个低下头,朝皇帝的方向跪拜。
容妙嫣微微低头,望着台下跪拜的众臣。
他们,是昔日阻挠自己的同僚,也是如今自己手下的臣子,更是她的支柱,朋友,她站在这里的底气。
她的视线着重落在了顾澜与秦正笏的身上,顾澜察觉到公主的目光,微微抬头,刚好对上了妙嫣的眼神。
两人相视一笑,一如从前。
顾澜的眼中,是温柔,是笃定,是明亮的光彩。
此后许多年,容妙嫣在迷茫的时候,难以抉择的时刻,每每回忆起登基那日顾澜的眼神,都会想起那个年轻的,心怀壮志的自己。
勿忘本心,为万民立命,守护好脚下的土地,才是身为皇帝该做的事情,也是她绝不会妥协的梦想。
秦正笏则认真的俯身跪拜,他眼中有着虔诚和自豪,小心翼翼在珍藏着,没有任何人能够瞧见。
他喜爱的公主,竟然成了皇帝,或许以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但他说过,只要这是她想做的事情,他愿意化作一阵清风,一路追随,助她扶摇直上,风雨同舟。
这天下成了公主的天下,那他便竭尽全力,为公主的盛世,增添一笔墨色。
容妙嫣深吸一口气,抬手道:
“众爱卿,平身。”
她是大燕立国两百年来,第一个登上这个位置的女子,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百官朝拜之后,便是改年号为“天授”,大赦天下。
“天授。”顾澜听到这个年号的时候,还微微一怔。
“怎么了?”
容珩低微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传至耳畔。
顾澜摇头道:“这年号,以前有位女帝也用过。”
容珩本想说史书之中,并无此年号记载的女帝,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悸动了一下,没有再问。
或许有一日,顾澜会亲口告诉他那些他不知道的,天马行空的事情,而在此之前,他只需安心等待。
“桂花开了呢。”顾澜伸出小指头,在宽大官服的掩映下,悄悄地勾着容珩的掌心,眉眼弯弯,细嗅空气里淡淡的花香。
容珩眼前一亮,道:“等回去,就可以吃二婶做的桂花糕了。”
顾小侯爷:“那明明是我的二婶。”
“澜澜的,不就是我的?”他含着笑,反握住她的手。
这时,容妙嫣朝已经成为大内宦官之首的蓝奴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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