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失去孩子的母亲,也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埋葬在这座皇宫的可怜人。
不知过了多久,顾澜叫回在外把风的临鹤,苏栀雪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在临鹤护送下离开了这里。
“皇后娘娘,前面就是你的寝宫,奴才告退。”临鹤把人送到永华宫门口,便行礼告辞。
“多谢。”
苏栀雪抬起头,看见了不远处的永华宫。
夜色那么的深沉,映衬得这座宫殿像匍匐在黑暗中吞噬人心的巨兽,狰狞而血腥。
这些年,除了宫中宴会或陪伴妙嫣,她大多数时间都在佛堂居住,去年之后妙嫣移居在宫外的公主府后,她更是许久不成回这里,就是因为看见这宫殿,便想起容玦死时的情景。
但是今晚她还是回永华宫方便些,明日她要暗中去撷芳殿,取出顾小侯爷告诉她的毒药。
苏栀雪虽然早已和苏家决裂,在宫内无权无势,但到底做了十年的皇后,她身边也有几名可信的心腹,今晚她见顾澜,便留下了心腹看护寝宫。
只不过,她实在太弱小了,弱小到只能在那浅洼般的后宫苦苦挣扎,还不如自己的女儿容妙嫣。
苏栀雪哀叹一声,走进了寝殿。
四下寂静无声,下一刻,苏栀雪却表情一变,呆呆的站在原地。
“妙嫣,你,你怎么了来了。”
“母亲如此深夜,是去见了谁?”
容妙嫣站在寝殿中央,一袭暗金色衣氅曳地,她的面容一如既往的美艳精致,脸色却格外苍白,黑瞳幽幽的看着苏栀雪,眼眶微微泛着一圈红。
自从知道苏栀雪其实是被容璟强娶,她心中念的是自己死去的三叔后,容妙嫣就没有再叫过苏栀雪母后,而是称她为母亲。
因为妙嫣知道,她的母亲是如此厌恶皇,根本不愿做他的皇后。
“我......我不过是从佛堂回永华宫看看而已,妙嫣,你怎么进宫了也不跟母亲说一声?”苏栀雪下意识撒了谎,她眼神一凝,看见自己的心腹站在容妙嫣身旁,态度毕恭毕敬。
也是,自己对妙嫣如何,心腹都看在眼里,自然什么事情都不会隐瞒。
容妙嫣摇了摇头,眼神锐利,仿佛已经看透了苏栀雪的内心。
“我刚才已经看见,送您回来的人是内司监四名统领之一的临鹤,而据我所知,临鹤很可能是小五叔的人,既然如此,你是去见了顾澜。”
苏栀雪喉咙一阵发干,和女儿深邃明亮的眼眸对视着,最终只能点头。
“是,娘的确是去见了她,母亲知道了她女扮男装欺骗你感情的事,想去见见她究竟是何人,现在母亲知道了,她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母后,你又骗我,顾澜虽然骗了我,却也告诉了我皇的秘密,她让我知道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她是我的朋友,这些我明明告诉过你,你又何必去见她?”
容妙嫣一字一顿,语气略微带着几分逼问。
“我,咳咳咳......”苏栀雪听到这咄咄逼人的话语,本就难看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猛地咳嗽起来。
妙嫣眼眶一红,又连忙召宫人照顾她。
看着苏栀雪呼吸微弱的模样,妙嫣的心中越发悲哀。
她闭眼睛又重新睁开,哪怕心存不忍,仍旧一字一句的问:
“我得知皇的事情后,第一时间便告诉了您,可是您呢,您事事都瞒着我,什么事情都不让我知道,母亲,我也有爱恨嗔痴,七情六欲,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求求你,不要只拿我当你的孩子!”
周围的几名宫人瑟瑟发抖,不敢直视着眼前面色悲痛的公主。
苏栀雪手足无措的站在妙嫣面前,妙嫣话像是一只只击打在胸口的重锤,让她心痛万分。
她忽然,想起顾小侯爷的话语。
——“她当然可以走得更远,但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谁的血脉,而是因为,她是容妙嫣。”
苏栀雪回过神来,擦干了眼角的泪。
“好,娘什么都告诉你,”她轻轻地说,眉目间温柔如水,“一切,由你自己做决定。”
......
送走苏栀雪后,夜色已深,顾澜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都是反复表演的嬛嬛果子狸与容玦苏栀雪,剧情来回变换,唯一不变的是小容珩可怜兮兮的,哭得好惨。
不知道这些事珩兄知道后会如何,可能她要哄好久吧。
顾澜一晚惊醒了两三回,每一次都是因为感觉到有人靠近。
她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眯起双眸,看着帷幔外身着宫女服饰的死士们正在忙碌,似乎是在给自己布置宫殿。
现在是后半夜了,值守的人由临鹤和他的手下,换成了四名红袍统领中一名叫缪慈的太监。
顾澜瞥了一眼昏暗烛火中正在将一只茶壶收走的死士,内心恍悟。
大概用不了五天时间,一切,就要结束了。
想着想着,顾澜尽量当这些人不存在,翻身继续睡觉。
等她再一次惊醒,是一名戴着面巾捂住口鼻的死士走到自己床榻边,在桌边摆了一盘弯曲的蚊香。
不,应该是软筋散一类的药物,还是兰花味儿的。
只是,她受过的专业训练,这些迷香类的东西对她根本无效。
除非是喂给她吃——容璟怎么就想不到呢。
然而尴尬的是,放置迷香的死士弯着腰,与床榻内的顾澜距离很近——她一不小心,就和死士对视了。
呃......顾澜本想赶紧闭了眼,这死士却一直盯着她看。
顾澜一下子认了出来,死士是之前与钟良一起来送衣服的宫女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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