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理垂下眸，看见桌上摆着的一袋零食，心想：自己可能躲不过去了。

季执生吃完，把喻理送到了小区楼下。

两个人默契地在单元楼前停下，却都没有说话。

沉默半刻后，季执生勾着笑对她说：“进去吧，这么晚了，早点睡。”

喻理点了点头，拎着袋子进了楼，上电梯的时候给季执生发了条消息：【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一会儿，对面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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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是在高考完的早上，平日七点十分，因为返校推迟了二十分钟，教室里吵吵闹闹地在交作业。

喻理难得有些困倦，趴在桌上眯着眼睛打瞌睡，困又睡不着的感觉太煎熬了。

季执生踩着点进教室，把手里提着的早餐轻放到喻理的桌上，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昨天没睡好？”

被打扰了的小姑娘气压低沉地抬起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就被一旁看不下去了的祁佻打断：“怎么动手动脚的？”

季执生轻佻地勾唇笑，语气戏谑，“摸一下小同学的脑袋怎么就动手动脚了。”

祁佻：“滚。”

中午的时候祁佻看贴吧的那个投票，发现喻理的票数已经赶上第一名的票数，且隐隐有超过第一名的势头了。

“我的宝贝儿就是牛。”祁佻像个京城玩世不恭贪图美色的富家公子哥儿一样把喻理搂进自己的怀里。

喻理抿唇笑了下，从祁佻怀里出来，“你投上去也能第一。”

风扇声渐渐小了，只有空调外机运转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靠窗的人开了些窗，带着热气的风就和凉意夹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喻理趴在桌子上睡觉，觉得有些冷，伸手去摸放在下面的校服外套，摸了几下没摸到，一件还带着温度的衣服就罩了下来。

喻理的身子僵了下，好一会儿之后才慢吞吞地伸手拢了拢衣服。

季执生坐在后面，抵了抵自己的左腮，低下头去收割人头。

“艹？”祁佻低声咬牙切齿地骂了声。

陆川刚死，等着复活，听到祁佻的声音便凑过去，用气声问：“怎么了？”

“自己看贴吧。”祁佻没好气地回了句，差点没控制住音量，旁边的吕珊眼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陆川就那么挂了机，点开了贴吧，看见一个新贴因为不断出现的新评论一直顶在上面，标题大咧咧写着“扒一扒榜上某Y姓女生”。

一点进去就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背影。女生扎着高马尾，露出了好看白皙的天鹅颈，穿着黑色的露脐吊带和牛仔热裤，露出了肩上那明显的纹身和一双壁纸的腿，手上握着根棒球棒。

另一张是侧脸。女生踩在一个人的身上，半边脸在昏黄色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很柔和，可偏偏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阴翳，而她旁边还倒着十来个蜷缩成球的人，看着像是修罗场。

陆川看到第一张照片就认出来是喻理。

他心里咯噔一下，翻看下面的评论，前几条都是楼主的叙述，生动形象地把喻理描写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太妹，下面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

季执生坐在旁边，扫了一眼，手里的动作一顿，再低头时已经死了几秒了。

喻理没睡着，温吞地坐起来，伸手就要去拿陆川的手机看，陆川回过神，把手机息屏了。

四个人之间气氛微妙。

喻理平淡地看了陆川一眼，拿自己的手机点进软件商场下载贴吧。

相顾无言，陆川尴尬地重新登陆游戏，季执生眉眼微低，祁佻看着喻理手机上那个下载进度条觉得太他妈煎熬了。

等喻理登了贴吧之后祁佻心狂跳起来。

喻理看着一年前的自己，咬了咬自己右腮上的软肉，很轻地“啧”了声。

然后祁佻看到喻理的肩膀很小幅度地抖了一下，她掰正喻理的身子，发现她已经红了眼眶。

“艹，别哭啊，这有什么好哭的，他妈的打一顿不就好了？”祁佻忍着火压着声音又急又气地哄。

季执生没想到喻理会哭。

他狠狠地“啧”了声，把帖子链接甩给了于靳河，在书包里摸了两下，抓出来一把软糖，伏着身子把糖塞到了喻理手里。

他有些烦躁地撩了把头发，退了游戏。

直到刚才看到那两张照片才反应过来，很久之前他就见过喻理了。

那是升初三的暑假，他和于靳河、程觉在网吧打游戏，学校一群混混和另一个学校的人约架，想让他们去镇场子。

于靳河和程觉有点兴趣，季执生被拉了过去。

走到巷子口他就听到哄笑声中的女声：“胆儿挺肥啊，可惜……”遇到了我。

紧接着就是沉闷又响的一声，像是重物撞击发出的声响。

入眼是一个背影，女生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露脐吊带和热裤，露出来的背上纹着墨蓝色的纹身，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

她手里拿着棒球棒，动作狠辣利落，已经有几个人倒在地上，其中一个脑门儿上见了血，应该是刚才听到的那声闷响。

“啧，对面这么凶？”程觉的手搭在于靳河肩上，眯着眼睛啧啧称奇。

不过一会儿，他们学校的人全倒在了地上，女生踩在最后一声闷响身上，声音带着阴翳，“也不知道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东西就敢在我面前横？”

季执生饶有兴趣地盯着女生的背影，也终于看清了她背上的纹身，是个星球，旁边似乎是颗流星。

他抵了抵左腮，手插在兜里转身离开。

当初那么凶一小姑娘，现在居然别哭得红了眼眶肩膀一抖一抖的还一点声儿都没有。

季执生的心酸胀晦涩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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