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走后,金文从车里爬出来,满大街找电话亭。董淑青今天在家没有应酬,坐在花园里晒太阳喝咖啡,也许是太热了,总感觉有些烦躁心神不宁,准备回屋小憩一下,路过客厅时,电话响了“喂?这里是宁公馆,请问您找谁?”
电话那头,金文喘着粗气“太太,快!打电话让先生找人,小姐被绑架了
董淑青手一抖,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陈姨和金玉出来,看见董淑青手足无措,电话都拿不稳,陈姨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太太,怎么了?”
董淑青带着哭腔“刚刚金文打电话来说,茵茵……在福州路被人绑架了……金玉你赶紧打电话给先生,让他回来”,绑匪让筹钱,她又急匆匆上楼,翻箱倒柜把手里所有的现金找出来,望着门外坐立难安。
陈姨抹着眼泪“怎么会被绑?金文呢!金文那小子死哪儿去了?不是让他看好小姐的吗?”
宁宴接到消息,立马打电话给工部局请示,让租界所有的警署待命,他不敢轻举妄动,怕对方发现,激怒对方被撕票,又去银行取了两万块钱,是他手里能用的所有资金,他想如果能用钱解决那还好办,就怕对方要的不是钱。
回到家的时候,一屋子女人全乱了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金文已经回来了,跪在地上,被他老娘左一巴掌又一巴掌的,边打边骂“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看个小孩儿你都看不住!”金文被打也不敢吭声,金玉连忙拦住她娘,“妈,你消消气,对方手里有枪,我哥怎么打的过”
陈姨一个小脚老太太,坐在沙发上边抹眼泪边叫嚣谩骂“这群天杀的,这么年轻的小孩儿都下得了手!断子绝孙的东西!”
董淑青见丈夫回来,终于有了主心骨,宁宴安慰她“别慌,对方无非就是想要钱,给了钱他们就会放人的”
董淑青愁眉不展“他们真的只是要钱吗?”董淑青多少清楚,这些年丈夫工作上,总得罪了些人的,就怕对方不是一般的绑匪。
这时候金文抬起鼻青脸肿的头“先生,他们就是要钱,他们带头的说了,让您准备一万银元去赎”
宁宴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的问“对方提到我名字了?”
“是的,他们肯定知道您有钱”
宁宴思绪有些混乱,就怕对方是冲他来的,不是单纯的要钱,避免让妻子更崩溃,他不敢说出猜测,只说“淑青,你打电话给擎宇,让青帮的人暗中帮着找,码头上,郊外,四处找一下”
董淑青连忙点头,打电话给侄子董擎宇,电话刚刚挂断,紧接着又响了起来,董淑青以为是侄子,接起来还没说话,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找宁处长”
董淑青朝宁宴示意“找你的?”,宁宴接起电话,“喂,我是宁宴”
“宁处长,钱筹到了吗?”
宁宴一下子严肃起来,“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明天晚上八点,带上钱到黄埔路码头,马路对面有个公共电话亭,在那里等,我的人会告诉你下一步,记住,你一个人来,要是让我知道你报警,别想再见到你女儿!”
宁宴脖子上青筋暴起,“我要我知道我女儿是否还安全”对方却直接挂断了电话,“喂!喂!”宁宴“嘭”的一声砸掉电话,抚着眉头沉默了良久。这时门外传来了门铃声,金玉出去看,不一会儿进来,身后跟了个步履匆匆的年青人,“先生太太,表少爷来了!”
来人是董淑青哥哥的儿子,青帮现任领头人董擎宇,这位青帮的大佬,并不像外界传言是个五大三粗肌肉虬结的土匪头子,相反身高腿长,眉目端正,一身黑色西装像位富家少爷,开口说话也是声音清朗。
“小姑姑,姑父”
宁宴点点头“坐吧”
董擎宇顺势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姑姑,你们先别着急,我已经让青帮的弟兄全部出动,只要人还在上海,很快就会有消息”
董淑青抹着眼泪,“我怎么能不着急,茵茵一个姑娘,落到那些人手里……”
董擎宇又安慰了她几句,稳住她的情绪,又让陈姨带着她上楼,先洗把脸,平复一下。才问宁宴“姑父,您确定对方只是一般的绑匪?您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宁宴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刚刚你姑姑在,我也没敢说,对方抓人的时候,明确的知道茵茵的身份”
“会是谁?”
“最近财务处推行了新的财政和税务政策,很多民企都受到不小的冲击,有些小工厂直接倒闭了,这段时间天天都有人堵在财政处门口,路上也经常有人拦我的车,会不会……”
董擎宇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你打电话给警局,让户籍科的人查查这些人的身份,我让我的人去调查”
两人想到这种可能,心里都很沉重,如果是报复,那就麻烦了。
宁茵已经被关整整一天了,不说外面如何为找她翻天覆地,她现在只觉得自己饿得快要断气了,她严重怀疑看守她的人是忘了她还是个需要进食的活人,也不知道爸爸能不能找到她,这一天她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轻手轻脚的蜷缩蠕动,把堆在角落里的木块全部移在一起,无数次想要垫着爬到那扇小小的窗户上去,最后被木板上的钉子划伤了腿,绝望的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后来终于抵不住饥饿和疲惫,昏睡过去。深夜的时候,绑匪貌似终于想起了她,宁茵被拖起来,推着往外走,虚弱的问
“我们要去哪里?”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她又被蒙上了眼睛,脚下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宁茵走得脚步虚浮,几次摔在地上,对方大概是赶时间,嫌麻烦,将她的绳子松开,麻木的手脚才终于好些,她还是蒙着眼睛,先坐了很久的车,又下来走了一段路,最后应该是被关进了一艘船里,因为她身下的地板一直在晃,以及外面时不时传来的汽笛声,宁茵心里的害怕到达顶点,她不知道这一伙人突然转移是要把她带到哪里,但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上海,出了上海,爸爸想要找到她几乎就不可能了。好在今晚绑匪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来的急走的也急,将宁茵身上的绳子解开后忘了再绑回去,将她扔进船里就走。宁茵瘸着脚,在船舱里四处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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