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城门口那士兵的调笑,也许城南的庙宇真的能住宿也说不定。
李鸿基打定主意,直奔城南而去。
城南真的有一座庙宇,是什么样的庙宇,现在已经看不清,但庙宇相当破败,连两扇木门都不知被何人撤去,只剩下空荡荡的门洞。
李鸿基跨过门槛,点亮火折子,借着微光,他向庙宇四周扫视一遍,地上杂草丛生,因为已经是冬季,杂草早已枯萎,只有枯黄的草茎,空地上倒是宽敞,抵得上两张大床。
正门对面是一尊菩萨,大嘴阔鼻,耳朵接近垂肩,表面的泥土已经有些脱落,显然很久没人来打理了。
李鸿基举着火折子,来到后堂,发现菩萨后面,有一个不大的平台,平台后面,就是庙宇的后墙,他用手在平台上一摸,上面灰尘很厚,显然许久没有清扫过了。
这应该是一个接近荒废的庙宇,平时既没有人来布施,也没有人来上香还愿什么的。
李鸿基熄了火折子,庙宇顿时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他嫌弃地上不干净,于是从地上拔出一些薅草,摸黑将平台擦净,然后铺开棉被,半床垫在下面,和衣躺上去,又将另外半床棉被盖在身上。
黑暗中无事可做,李鸿基又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他原本叫李文,是n大学三年级的学生,成绩说不上优异,不过混个学位证书应该没有问题,但父母的离异,让他受了刺激。
父母是暗箱操作的,本来向他隐瞒了这一讯息,当李文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时,他震怒了。
李文从此要逃避这个世界,他迷上了络,特别穿越类的,他在心里有一种感觉,自己也会像中的主人公一样,能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
为了保持这种感觉,他不仅夜以继日地阅读,还在上搜集各种应付新生活的技艺,以便在新的世界中做个富家翁。
李文夜晚太忙,睡眠严重不足,多次被辅导员任兼历史老师郭勇当堂批评。
这个月的第六次,郭勇愤怒地站在李文的面前,“已经三年级了,别人正在忙着准备论文找找工作,你看你,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脸色白得像”
郭勇骂不下去了,他突然发现,一向转过脸继续睡觉的李文,今天苍白的脸上猛然有了血色,应该是血气上涌,连瞳孔也充了血,血红的眼球变得越来越大
李文受够了老师的辱骂,他的双手已经抬起来,准备去掐老师的脖子,他甚至在想象,老师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岔了气是什么样子。
血气不受控制地继续上涌,李文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不由自由自主地向老师身上栽去。
李文没有够得着老师的脖子,他直挺挺摔倒在老师的面前,在意识停止的一霎那,他死死掐住老师的双腿,以为那就是老师的脖子。
当他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宁夏驿站的破床上,身上盖着散发浓烈男人气息的破棉被他真的穿越了。
从老孙头喋喋不休的口中,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宁夏驿站一个已经被裁撤掉的驿卒。
让李文欲哭无泪的是,他顶着李鸿基的身子,就要承受李鸿基的贫困,不但丢了工作,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这两天躺在床上,记忆如潮,不仅后世的记忆尚在,连眼下这具身体上的记忆,也被一一唤醒,所以听到杨隆比寒冬还无情的话,他才颤颤巍巍起床了。
这一天走了五十里的路,李鸿基有些疲倦,加上刚刚吃了窝头,喝了热水,腹中不再饥饿,便不知不觉睡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鸿基被外面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他起初以为是做梦,待揉揉眼睛,脑子完全清醒之后,脚步声更加清晰了,他稍稍抬头,想看看什么时间了,但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想到自己已经睡了一觉,时间应该不浅了,“这深更半夜的,难道还有人像我一样借宿不成?”
李鸿基百无聊奈,躺在棉被中侧耳倾听,外面应该是两个人,脚步声在庙门口停下来,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进来了。
“且看他们要做什么。”李鸿基不太相信这两人是借宿的,他躺在平台上,一动也不动。
两人进来后,在门口的枯草上就坐,也不点灯,沉默了一会,终于说话了。
“大哥,今晚的两角羊还肥吗?”
“不肥,”大哥叹息了一声,“这年头,肥羊越来越少了,想当年”
“当年我都被大哥说得热血沸腾,可惜当年我没这个福分,”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会,“大哥,今晚的羊,到底有多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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