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的交代,分明是怕她暗害了胡氏肚子里那一个。
可眼下他语气柔和下来,两个人是夫妻,又不是宿敌,说个话也要剑拔弩张,实在太没意思,更伤情分。
章氏吸了吸鼻子,反手抹了把泪:“我知道老爷说的这话,只是我的委屈,老爷又哪里知道呢?”
她一面说,一面抬头望过去:“老爷有了喜欢的人,收了房,便是纳个妾,都不打紧。早年间的温氏,我可曾说过什么吗?”
章氏所说的这个温氏,就是魏鸾那一双庶出弟妹的生母,也是个苦命的人,当年给魏业生下一双龙凤胎,魏业欢喜的什么似的,正经抬了她做姨娘,可明里暗里都许人以二夫人相称,连温氏的分例也足足添了三倍。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福气她到底没经住,生下孩子不到三年,就撒手人寰。
魏业曾经怀疑,这说不准是章氏暗中捣鬼,可为了个姨娘和正妻撕破脸,委实没太大的必要,是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魏业此时听她提起温氏,方又想起温氏死的不明不白,多看了她一眼。
不料章氏也正好看他呢,二人便四目相对。
章氏看穿了他眼底的探究和怀疑,不由心一沉,直沉入万丈深渊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怀疑……
怪不得胡氏才进门,他就急着警告她,别对胡氏肚子里的孩子下黑手。
章氏苦笑,很快又拉平唇角:“老爷,胡氏是您打扬州带回来的,什么出身,我真是说不响嘴。我们章家是从扬州发家的,这么几代人,扎根在扬州城的。您也不是不知道,再往前头数上个五年十年,扬州章家,那是有一号的。您现在带着这么个人回齐州,说要收了房……老爷,您只当我是为着您收了人才委屈,可又哪里是那么一回事呢?”
“是,起先也是我想岔了,只当你是善妒,可回了书房想了这半天,你又哪里是善妒的人。”魏业心下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顺着章氏的话往下说,“所以我也想了个法子,好解决了你这样的尴尬和委屈,不然吵成了那样,不过了今夜,我也拉不下脸回来寻你,总要叫你气消了,我才好说上两句和软的话,叫你彻底不恼我。”
他面上所有的表情都是和善的,可章氏没由来就是心里咯噔了一声,直觉告诉她,这并不好。
魏业会想法子替她解决这尴尬局面?
人是他带回来的,现如今章家已经拿捏不住他了,他肯顾着她的脸面,那还是为着不伤了魏家的颜面而已。
章氏的眼泪彻底收住了,声音里带着她不自知的寒意:“老爷想了什么法子?”
魏业不是没听出来,却只在心中嗤笑:“你写一封家书,请老泰山帮个忙,胡氏是扬州人,什么出身齐州城中并不知道,老泰山将来只说是章家挑了的良家女,送到我们府上来的,自然就省去了你的尴尬和难堪,你看这样好不好呢?”
章氏眼皮突突的跳,右手猛地按住了心口。
亏他说得出来——亏魏业说得出这样没脸没皮的话!
她竟连生气都提不起劲儿了,真正失望透顶:“老爷来找我,不是为着一回家先跟我大吵一架,也不是为着这几个月我如何辛苦,只是为了胡氏和魏家吧?”
魏业的话算是说的和软的,可她显然不吃这一套,他就也拉下了脸:“为了魏家有什么不好,又有什么不对?你不是魏家人?子衍不是魏家的孩子?善容,你可别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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