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晏心底嗤笑,抬手拦了他一把:“你就是打死了他,他今日也已经冲撞了我,这样名贵的玉佩也已经摔了个稀碎,动辄打骂,反倒失了你的身份。”
魏子衍吞了口口水:“殿下说的是……”他讪讪的收回脚,看着黎晏身上的湿衣服,却也不敢再提叫他换自己衣服的事儿,只是干巴巴的赔小心,“这样的刁奴,全凭殿下处置就是了。”
“我有什么好处置的?”黎晏想听了个笑话,扬声就反问,“这不是你们家的奴才吗?”他又居高临下的打量陈平,认认真真的回想了一番,临了了啧声咂舌,“好像听别人说过两嘴,你们府上这位二总管,是夫人娘家带来的人——”他拖长了音,一边儿摇头一边儿感慨,“章家也算是大户人家,近几年虽落魄了些,早年间却也是富甲一方的,怎么这奴才却这样冒失,还能跟着夫人一起进了魏家,真是……”
黎晏的后话没再说,魏子衍的脸却已经红透了。
这样的一番话,真是羞煞他。
他心下暗恨这个陈平不争气,今天丢了这么大的人,还实打实的冲撞了黎晏:“殿下大度,不与个奴才置气,我自会回了母亲,这就打发他回老家去,再不许他留在齐州,免得来日殿下走动,见了他要生厌的。”
魏子衍是真不会说话啊——黎晏不免在心下感叹。
无怪魏业对这个儿子不上心,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长子身上,两个儿子都是嫡出,即便是元配发妻的嫡子要比平妻所生的儿子身份更贵重些,可魏业要是把心偏一偏,两个儿子真就没分别。
魏子衍不堪大任,也担不起魏家的这份儿家业,真器重他,早晚得把魏家这点儿家底败光了,外头生意上的交情也要得罪个干净。
“送回老家去?”黎晏拧着眉头,状似不经意的问,“他是章家家生的奴才吗?”
魏子衍说是:“陈平的爹娘原就是在章家服侍了一辈子的,所以当年他才能跟着母亲嫁过来。”
黎晏心里过了几个过,嫁女陪嫁少有陪嫁管事的,但章氏当年是以平妻的身份进的魏家门,据他所知,魏业那时生意上已经小有起色,章家让陈平跟着章氏一起进门,怕是从那时起,就有了别的心思,无外乎欺负孙夫人娘家没人,想着将来把魏家的家业霸在自己手上罢了。
因想明白了这一层,黎晏心里的不痛快就愈发重了。
他喜欢魏鸾,就敬着魏鸾的亲娘,那怕是过世已久,在他心里,地位也是不一样的。
“既是家生奴才,赶回老家,那不就是安安生生的送回章家去吗?”黎晏拍了拍魏子衍的肩膀,“是你们家的奴才,还是请夫人定夺吧,只是依我说,这样不中用的奴才,送回章家,叫他将来丢章家的脸吗?况且这玉佩……”他叹了口气,“杀了他他也赔不起不是?”
魏子衍心头一颤:“殿下身边的东西,没有不名贵的,这样稀罕的物件,寻常人家连见都没见过,我实在是……实在是……”
他又赔不出,又觉得丢面子,更不知道怎么跟黎晏开这个口。
黎晏觉得他这模样真是好笑,倘或魏鸾能看上一看,估计能心情大好。
他摆了摆手:“也没说叫你们家赔给我,横竖也不是你打坏的,我只是说,这样冒失的奴才,留在家里终究是个祸害,不过也是随口一说了,到底家生的情分不一样,夫人许会念着他的好。”
他略一顿,又叫赵隼:“收起来吧,回府上找个精致盒子好好收起来,摔坏了不中用,只是可惜了明荔先生的手艺,别给我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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