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穷！”

“一穷二白！”

“啥都缺！”

“当时，我是留学海外的高材生。”

“受到重用。”

“年轻有为，志得意满。”

“心中就多了几分傲气。”

“当时老大不小，有人给介绍对象，眼光高，挑三拣四。”

“临到二十多，还没成家。”

“成为那个时代的大龄剩男。”

……

老人苍老的声音缓缓回荡在场。

不轻不重，带着一股独属于历史积淀的沧桑与厚重。

声音舒服。

故事也渐渐展开一角。

周围窃窃私语的人噤声，不由地，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一时间，场中只剩下老爷子的声音。

……

那时候。

眼高于顶的年轻人，在工厂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们都在讨论，他未来究竟能找个啥样的菇凉。

哪知道，一次下乡。

这位众人眼里的高富帅，一眼就看了山沟沟里的一位村姑。

甚至，专门托媒人门提亲，请动厂长在中间撮合，穿针引线。

几次主动请缨，到众人都不愿意去的穷山沟沟里支援。

消息传开。

整个厂子都轰动。

到处都是八卦的味道。

“听说了吗？咱们厂子里的那个眼光贼高的后生，看了一个村姑！”

“俺早就听说了，这几天，到处都在传这事，厂子里单身的女娃娃暗地里把那个村姑骂的狗血淋头，还说那个后生有眼无珠。”

“啧啧！这喝过洋墨水的人就是不一样，品味都这么独特，这么多厂子里漂亮的金凤凰不选，偏偏看了山坳里的土麻雀。我就不信了，就是她真嫁过来，一个村姑，还能飞枝头变凤凰？”

……

就是厂长也头疼。

可还是拗不过倔脾气的年轻人，到底妥协，把这事办成了。

结婚后。

村姑被年轻人带进厂里安排的楼房。

着实闹了不少笑话。

不少人说后生眼瞎。

曾经以为，他会找一个识文断字，同样是大学毕业的才女，没想到，最后找了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

曾经以为，他会找一个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的俊菇凉、大美人，没想到，最后找了一个脸黑脚大的村姑。

曾经以为，他会找一个父母都是领——导，出身不凡的女娃娃，没想到，最后找了一个家穷人穷的村姑。

……

刚开始，用不惯楼房的厕所。

后来，拉坏冲水的绳索，臭气熏天。

穿的衣服土掉渣。

……

村姑，成了厂里的另类。

年轻菇凉排挤她，妇人笑话她。

没有工作，出门怕迷路。

连城里都少逛。

唯一的救赎就是丈夫。

年轻人也知道妻子的困境。

他每天晚，教妻子读书识字，从基础学起。

教她学习如何使用楼房里的设施，教她打饭，带她到工厂、城里，四处转悠。

想尽办法，带她适应城里的一切。

对周围的异样眼光视若无睹。

对人们的嬉笑声充耳不闻。

轻声细语，慢慢安抚妻子不安的情绪。

不厌其烦，渐渐解开妻子自卑的心结。

他曾帮她梳拢发梢，温和安慰。

“日子，是我们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活在别人的议论里，太累！”

“人活一世，要的是顺心顺意，别人的看法，与我们无瓜。”

“生活，我们两人顺遂和乐最重要，其他，无关紧要。”

“我既然选了你！”

“就是因为你比他们都好！”

“哪怕在别人眼里，你有各种缺点，但在我眼里，你千好万好。”

“我们过自己的日子，让他们说去吧！”

……

天长地久。

妻子被彻底感动。

活成了跟丈夫一样任性的人。

她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热情，努力学习，认真生活，极尽蜕变。

不过……

不是为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而是为了用真心回应真心。

想要成为跟丈夫能交流的人。

真正与他比肩。

一年。

两年。

三年。

……

日子，一天天过着。

年岁，一年年流逝。

光阴悄无声息，却在一位村姑的身看到了痕迹。

初来时其貌不扬，土掉渣的村姑，逐渐绽放光华，仅用几年时间，就成了一位大学生。

褪去黄黑的外——衣，丢掉文盲的帽子，成长为一位美丽大方的白天鹅。

谈吐文雅，落落大方。

令人仿佛吃了一吨柠檬一样发酸。

更令一众大菇凉小媳妇羡慕嫉妒的是，从嫁给年轻人开始，这个村姑就没有进过厨房。

不是在食堂吃，就是被丈夫亲自下厨投喂。

每天，丈夫都会带她出来散步。

每天，丈夫都会给她准备一个小惊喜。

或是一朵花，或是一块蛋糕，或是一块花布……

主动交工资，偶尔烛光晚餐。

初见的纪念日、定情的纪念日、结婚的纪念日、认识一百天的纪念日、妻子的生日、妻子亲戚来的日子、结婚一周年……

各种各样的日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会偷偷准备礼物。

在不经意间送惊喜！

虽然会有暴露私房钱的风险、会被男人吐槽妻管严、耙耳朵，但他始终将妻子宠成公主。

哪怕生了宝宝，有了血脉延续，妻子在他心中也稳居第一。

……

现场。

不知何时，老爷子停下诉说。

现在，回荡的是老太太的声音。

幸福味道弥漫得更加浓郁。

她慢慢讲述年轻时的故事，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得意。

像个炫耀的孩子，生动诠释了老小孩的含义。

旁边的老爷子听的面红耳赤。

陈长风嘴角含笑。

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听的一脸羡慕。

特别是女人，一脸向往。

有小姐姐偷偷拧了一把男友的腰肉，发出眼神警告：学着点。

有结婚的妻子怒瞪丈夫，看见他就来气，毫不客气地在手机做记录，编——辑好丈夫条——约。

部分围观男群众看向老爷子的表情，一言难尽。

老爷子拿出携带的保温杯。

老太太熟练地接过，抿一口，润喉，继续诉说。

没有人出声打扰。

陈长风瞥了眼注意细节的老爷子，嘴角微勾，继续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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