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

陈长风告别陈爸。

临走前，突然心血来潮，弹了嘟嘴委屈的妹妹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啵～～！

随后，扬长而去。

啊～～！

“爸，你看他！！！”

陈妙妙后知后觉，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捂着痛到发红的脑门。

一脸委屈，气的跺脚，一脸委屈。

嘴嘟得都能挂酱油。

“好了！”

“你哥难得这么活泼一次！”

“被弹了就被弹了！”

“这说明你们兄妹关系亲密。”

“这种情况，我巴不得多来几回。”

“你是妹妹，要学会让着哥哥。”

“你哥，他不容易。”

陈爸的话像一把把小刀，扎进陈妙妙凶口。

一下又一下。

一刀捅下去不说，不满意伤害度，又狠推了进去。

紧接着，再扎几把刀。

虾仁猪心。

她目瞪口呆，看着陈爸，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

仿佛十几年来，头一次认识陈爸。

神特么的多来几次！

我被打，你很开森？

我哥不容易，我就容易？

“妹妹，不是用来宠的吗？”

“为什么我就是被打？”

“关键是，还用那么大力，疼啊！”

陈爸一边盯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一边用眼角余光瞥了眼控诉的女儿。

“哥哥疼爱妹妹的前提是什么？”

“妹妹尊重哥哥！”

“所以，你哥弹你脑瓜崩有问题吗？”

陈妙妙傻了。

目瞪口呆。

她脑子有点儿晕。

仔细捋了捋，发现其中深意后，更加呆了。

“所以！”

“哥哥手痒的时候，我就要千里送额头，礼轻情意重？”

“还算笨的不是无可救药。”

陈妙妙彻底惊了。

脑袋乱成一团浆糊。

盯着陈爸转身回家的背影，疯狂大喊。

“我是你亲生的吗？”

“不是！你是你妈生的！”

陈妙妙：……

这问答，没毛病。

可她为毛有种泪奔的冲动？

转身。

盯着陈长风离去的方向。

陈妙妙沉默几秒，突然笑了。

“没想到，一向面冷的哥哥，也有这么可耐的一幕。”

小时候。

邻居家的兄妹经常打架。

她总是很嫌弃，觉得他们两人感情不好。

每次，只要他们一吵架，陈妙妙就准时出现。

居高临下。

带着满满的优越感。

俯视他们兄妹。

咧嘴大笑，满是炫耀。

“你们什么狗屁的兄妹情！”

“每天都掐！”

“辈子是仇人，这辈子投身一户，互相伤害的吧！”

“你们看我哥，吃了饭，就安安静静地躲在屋子里。”

“在我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

“我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这才是疼妹妹的好哥哥！”

……

可后来，随着年龄渐大。

哥哥依旧沉默，甚至除了学，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一直从白天待到黑夜。

就是在饭桌，也沉默寡言。

陈妙妙渐渐开始羡慕邻居一家。

每次他们兄妹打闹、吵架，她再没有出现。

只偷偷开个小口，透过门缝。

安静滴听他们争吵，看他们互相伤害。

她则藏匿在门后，脸、眼里、心，写满渴望。

她也再也没有嘲笑过隔壁兄妹，更没有在他们面前炫耀过哥哥。

年龄越大，陈妙妙越是明白，兄妹间的相爱相杀，究竟有多难得、多珍贵！

平日里打打闹闹，每次都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拔刀相向，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人，实际，早就不知不觉间，烙印在心底最深处。

成为彼此生命中最坚持的依靠与寄托。

一旦有事，毫不犹豫地出手帮忙。

比如，最近，邻居家的哥哥做了之窗手术，在他父母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的情况下。

妹妹听到消息后。

每天放学，都第一时间跑到医院。

跟另一个男孩子，一起照顾哥哥。

再比如。

更往前的一段时间。

城都人的恋情总是控制不住方向。

邻居家的哥哥恋情被迫曝光。

被父母打的死去活来。

是他妹妹趴在他身，替他挨打。

……

陈妙妙以前经常做梦。

梦里：

哥哥会跟她温声细语的说话，能一直跟她说下去。

哥哥会跟她一起去游乐园，玩过山车，坐海盗船，进密室逃脱。

哥哥也会跟她吵架，争抢东西，两人的感情在吵吵闹闹中升温。

……

可每次醒来。

除了红肿的眼角和湿润的枕巾。

四周一切冰冷，夜色吞没身体，也封冻感情。

哥哥变本加厉的冰冷。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

每次大着胆子，跟哥哥说几句话，得到一字半句的回复就已经足够乐一天。

本以为以后就这样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

过了十八岁生日的哥哥，一反常态。

背着吉他。

出了家门。

当了街头歌手。

爸爸说哥哥长大了。

她当时很怀疑。

直到第二天，她尝试去叫哥哥起床。

发现，真的不一样了。

沉默寡言的哥哥，开始尝试与家人互动。

也开始接触外界。

虽然性子依旧冷淡，表达笨拙，直来直去。

但却在慢慢变好。

后来，更是带她一起出去。

会抱着她！

会带她一起旅游！

会给爸爸买礼物！

最重要的是，他唱歌是真的好听！

现在，还会弹她脑瓜崩！

陈妙妙脑子清醒。

她不是真生气，只是不敢相信，怕只是大梦一场。

梦醒后，一切打回原形。

四周，依旧阴冷。

这样，她会绝望。

所以，才会有方才一幕的出现。

现在，她放心了。

笑了！

放浪形骸的笑。

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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