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接一战。
破晓前发起的总攻决战,至于下午时三战三捷,赵平安部正式兵临广州城下。
成了一只被血染红的部队,大多是敌人的血,但毕竟是血肉之躯,自己的血也是不少!
“他,他赵平安部竟是击败了侬智高近两万主力?快看,侬智高军阵一团乱麻,开始撤退了,广州之围终于解除,我广州军民终于得救!”
高高的城头上,魏瓘看到后喜极而泣,随即摇晃了一下,竟是晕倒在地
从实际情况看,侬智高大军暂时还谈不上大溃散,不过着实处于局部混乱中,朝广州西北方向撤退。
此番一战定广州,直接把侬智高那漫长的战线打了个透心凉,士气是彻底翻盘了。
但凡这个时候敢追击的,多少都会有利润,接下来就要看陈兵清远的苏缄和张忠部敢不敢“追高买入”。
有道是趋势不会轻易形成,不过一但形成,也不会轻易被扭转。这个时候哪怕是乌合之众,只要敢追着侬智高军打,即使打不赢也风险不大,因为暂时来说侬智高是凌乱的,不但疑神疑鬼,还无法有效节制属下组织反击。
至于赵平安,却是舍不得拉着部队再打了,甚至专门点名把孙晓部和周诚部撤了回来发,防止出现幺蛾子。
仍旧还是那个理论,如果伤的轻,即使伤口不马上回复,也容易马上放下受伤这事。
但伤重到一定的时候,就无法恢复。
这十四个营当时带着不多的干粮,于最不适合行军的时节,在最严酷的环境里跟着赵平安昼夜兼程。
入围广州以来又是连番阵地战,一鼓作气打到了这里,战损已真是不低。
悍勇之气倒是处于峰值,的确还可以再冲再杀的。但若不主动把这口气泄了,相当于透支过度,往后这只部队能否恢复也就不好说
对于广州知州魏瓘而言,这短短时间以来,感觉经历了一辈子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恶劣的环境里与天斗,与地斗,保持着希望走向光明,这些作为一个父母官魏瓘经历很多了。
唯独临危受命广州以来,面临这严酷的人祸斗争,是他没有想象过的。
当时广州攻防战最艰苦最至暗的那个时刻,城中尸体堆积近千却没法处理,魏瓘以为那就是最惨的时刻。
直至现在,赵平安部兵临广州城下,以统治性控场的姿态和士气击破五倍兵力的侬智高军后,为了预防疫病蔓延,魏瓘开始在苏缄部的帮助下清理外围战场。
所过之处满目疮斑,到处是蚊虫苍蝇,遍地血污尸体。
仅仅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的场面,却就是广南行营的足迹,那只由十四个营组成的传奇精锐,就是这样一路从石门打进广州的!
这条由尸体和血污覆盖的道路是赵平安部铸就。
魏瓘毕竟经历了严酷的广州攻防战,所以还好。但英州作为没被战火洗礼的地方,知州苏缄于现在清理外围战场的过程中,已第三次爬在地上呕吐。
苏缄怎么都想不明白,那只队伍是怎么完成此番壮举的?
算个良将的广州都监彭玉夜说,这段路就是晴天无压力快走也难有这么快,但他们克服了所有不利因素后还于利山修整,又自石门开始连续五次阵地战法,直至兵临广州城下。
这是一个奇迹!军事史上的奇迹!
彭玉夜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当时已油尽灯枯的广州眼看破城之际,地平线的远方,越来越多的地方冒着滚滚浓烟,低沉的战争号角响彻天际。
部署于六个方位的侬智高大军乱作一团,想要短时间集结一起以应对危机,却根本无法做到。直至被侵略如火的赵平安部打了个透心凉!
作为一个将领,能亲眼于广州城头观看那只悬挂了“风林火山”旗帜的队伍作战,算是足慰平生。
尤其是看他们收割对广州造成巨大灾难的侬智高军,当时城头无数军民激动的晕了过去。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戴着鬼怪面具进广州城的赵平安收获了所有的光耀。
已饿得犹如骷髅的广州妇女和孩子们还临时组织起来夹道欢迎,递上了夹杂着三分之二窗户纸的饼犒劳广南行营,据说那已经是广州最好的粮食。
不过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即使是被照顾得最好的赵平安,进广州后就一病不起,到现在都还处于高烧不退的症状。
至于跟着赵平安进广州的十四个精锐营,情况也不乐观。
油尽灯枯的广州没有营房给他们,而他们则一群群的分布开,倒头便睡倒在街中,即使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也暂时无法把他们喊醒。这是多方面反馈来的真实情况。
除了大多数人浑身被血覆盖、高达两成的战损外,广南行营几乎大多数人都带伤口。
新伤旧伤早已经分不清楚,许多伤口在战时是无法处理的,能有机会简单包扎都已算是奇迹,是赵平安部的“战场自救绝活”。
更有些是当时在暴雨泥石流中行军、被各种不明虫子或蚂蟥咬的伤口,持续到广州时已经溃烂发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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