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陈太后微微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朱翊钧这么叫她。
“孩儿要离开了。”
陈太后训斥道:“说什么胡话,朝廷的事哀家可不听。”
“娘…,皇儿在您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您也不愿意多听皇儿说什么话,可是…皇儿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大明皇帝了!”
陈太后闭上眼睛,她想要赶走朱翊钧,不想再让他说下去。
“四天前太祖托梦,咒骂皇儿无能,骂皇儿不肖,他在孝陵孤苦无依,就连陪他吃饭的臣子也欺辱与他,居然带着女人进孝陵,做出说不出来的苟且之事,这是什么?这是畜生都做不出来的事。”
陈太后终于睁开眼睛,古代众孝道,太祖无小事,她不得不听下去。
“朝廷诸公,张牙舞爪,贪腐横行,就连内阁大臣也参与其中,首辅张居正妻弟、小妾家眷全部参与茶业生意,万历六年,四川一省只有六两银子的茶税。
“次辅张四维、舅舅王崇古、前辅臣马自强三家联姻,控制大明九成盐业,边疆贸易更是控制在他们手中。”
“申时行家族也好不到哪去,从湖广到山西,这一路上都有申家的店铺。”
“现在朝廷官员贪腐严重,那些廉洁的官员,居然会被他们嘲笑办事能力不足,不会想办法贪污,天下居然出现这种奇闻异事!”
“每天御门听政回宫后,想要去李太后身边,获得一些安慰,可她说的那些话,恰巧是压垮皇儿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翊钧转过身去,左手狠狠拍着大腿。
“趴在地上,流放了刘台,趴在地上…,可这地容不得你趴着,它把你震起来,再摔下去,皇儿已经被摔的血肉模糊。”
陈太后潸然泪下,她知道朱翊钧的难,没有想到他已经被折磨成这样。
东暖阁只有母子二人的抽涕声。
“娘!刘台在浔州暴卒。皇儿继位八年,非要双手…沾满忠臣的鲜血,才能当他们的傀儡。”朱翊钧看着双手,抬起来狠狠垂着胸口:“非要在良心上…,重重的负债,才能不被他们暗杀摆布,这皇帝位…,孩儿不当了!”
“娘!您就把孩儿废了吧!让孩儿做一个农民,这样孩儿还能留一条命。”
朱翊钧拿着手帕擦眼泪,眼睛偷瞄陈太后,看她有何反应。
“钧儿,你受的苦,为娘都知道,退位你更活不成啊!就连娘都要受到牵连,你可是要疼死娘了!”
朱翊钧在东暖阁走来走去,掩面抽涕:“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可可…可李太后她,眼里就没我这个儿子。”
“皇儿慢慢说,外朝的事娘管不了,后宫的事,娘还是能为你做主的。”
上钩了。
陈太后是后宫之主,法统上她在李太后之上,可以管束李太后。
“娘您可知皇儿前几日为何落水?”
“嗯。”陈太后让他继续说。
“落水当天皇儿去慈宁宫看望李太后,张居正串通冯保背后向她告状,李太后让皇儿看有关霍光、尹伊的书,还拿朱翊镠出来说事。朝廷诸事不顺,内庭冯保严密监视,后宫李太后打算废掉皇儿,当天这才多饮一些酒。”
朱翊钧说的有鼻子有眼儿,陈太后眉头紧锁,平时慈祥的样貌全无,他说的这些,陈太后全都信了。
“后宫李太后那儿,自有哀家为皇儿做主,皇儿暂时不要招惹张江陵,太祖给皇儿托梦,太祖陵可以遣冯保去修缮,这样皇儿只需应付朝臣就行。”
当过皇后的人,就是不一般,简单一个派遣,就把冯保支出内宫,修缮孝陵让冯保去,内阁和李太后都不敢不听,太祖大帽子一抬出来,这些人都要乖乖退让。
谁不听就有罪,在古代忤逆不孝是重罪,朱翊钧不孝顺有陈太后替他做主,李太后在后宫说话没用。
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团结后宫众女眷,先孤立李太后,只要朱翊钧不和李太后见面,她就拿他没办法,拿砖头拍脑门儿,也要有他在场才能拍。
“母后孩儿对天发誓,只要您能挡住李太后,孩儿就保证你能进太庙!”朱翊钧比划对天发誓的手势。
陈太后激动差点掉下来,虽然她修养极高,能进太庙是天大的事,自从朱翊钧继位以后,她就因为能不能进太庙寝食难安,现在大明皇帝对天发誓,她心里石头终于落下来了。
“皇儿放心吧,拼出哀家这条老命,也要让你把位置坐稳。”
朱翊钧和陈太后利益绑定,已经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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