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们都称这些华工是“克劳克的宝贝”。
因为这一年,中美签订《蒲安臣条约》,为克罗克在中国招募华工提供了法律依据。
当时,为太平洋中央铁路公司劳动的工人绝大多数都是华工,而太平洋联合铁路公司劳动的大多数是爱尔兰人。
两家公司的狂热竞争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一方多铺设路轨,而且也是在爱尔兰人和中国人之间展开的一场心照不宣的竞赛。
“每根枕木下面,都有一具华工的尸体。”这绝不是夸大其词。
除了恶劣的工作环境,更让华工愤怒的是所受到的歧视,他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和努力,拿的工资却比白种工人少,白种人提供食宿,华人却不供食宿。华工没有人身保险,公司不承认对工人家属的任何义务。
华工们曾反抗过,
1867年唯一的一次华工大规模反抗,要求和白人同等待遇的抗议示威。
最终被克罗克摧毁了。
1869年,最后一根道钉钉下,美国太平洋铁路宣布竣工。
原本计划十四年完成,如今不到七年便竣工。
华工对美国西部早期的开发所做的贡献是一致得到公认的,不可磨灭的。
但是,随着他们人数的增加,惊恐情绪也发展起来。
白人们从欢迎变成仇视,从颂扬变成指责,华人遭到了围攻和迫害。
“您当年也参加了修建铁路吗?”吴铮看着墙上发黄的报纸照片,问道。
老中医邝五说道:“我是南海点头村的。”
吴铮惊喜回过头:“我也是佛山人。”
老中医看着吴铮,笑了:“我以前是一个游方郎中,家里没有地,跟父亲学了点草药医术。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孩,生活很苦。
我经常在村子里游街串巷,给村里的老人孩子们看看病,抓点药。
那时候到处都在说,很多人去了金山发了财,成了金山人。
许多人都去淘金了,人都快饿死了,谁还能顾得上家里的一家老小,和皇太后谁出国就杀头的国策呢。
我很幸运,当年在村子里给人治病的时候,铁路招工的洋人看到我了。他问我愿不愿意去金山,救治那些受伤生病的中国劳工。
洋人跟我说,中国苦力们不相信他们的西医。
当然,洋鬼子那叽里咕噜的话,我在金山呆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听不懂。
是一个跟在洋鬼子身边的中国助手翻译给我的。
他说如果我愿意去,铁路公司将支付我的船票费,还会为我的草药和医术知识付钱。
我多幸运啊,我能免费去金山。
当时很多人都是倾家荡产,四处借钱才能去到金山。
我多幸运啊!
老人无声的又说了一遍。
“那您出来这么多年了,钱也挣得差不多了吧,不回家去吗?”吴铮好奇的问道。
老人似是自嘲,看起来更是凄惨,孤独可怜般笑了一声:
“我能免费来啊,我为什么不来呢?
当时国内太乱了,洋鬼子大摇大摆的打进来,搅得乌烟瘴气,红巾会闹事,当地人又和客家人打起来了。
苦的是我们这些老板姓啊。
我当年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金山人,几年后衣锦还乡。
我们多幸运啊,住在海边,坐上船,就到金山了,很多人还没这机会呢。”
老人的声音让吴铮感到悲伤,吴铮没有打断老人的话。
老人自言自语般道:“不回去了,两个儿子修铁路时死了,是掉下悬崖死的,弟弟为了救哥哥,一起掉下去了,尸体都找不到了,更别说把他们送回家去了。
刚来的时候确实挣到钱了,可惜赌博逛窑子全败完了。老婆女儿都找不到了,没脸回去了,留在这儿陪着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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