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翁暨(1 / 1)栖柃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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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马车车轮辗过土石混着春光的京郊道上,发出‘吱呀’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惊起林中丛鸟四起,引得路上无数行人频频回望。

只见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可算得是穷酸。既无侍从婢女在侧,拉车的马仅仅是一匹老马,而车夫是一个白胡子老翁,一老马一老翁,不知车内是何人。

可马车上竟刻着一个沈字。若有人了解京城各个世家家徽,便能看得出这是京城沈家的家徽。

京城沈家乃是京城众世家之首,唯有嫡系才可以把沈家家徽刻在马车上,嫡系也只有沈丞相那一脉。

可沈丞相府怎会有如此寒酸的马车……

丞相府出行,皆是香车宝马,珠帘翠幕,侍从婢女在侧,寒酸的马车从未见过……

路上百姓也只是心里诽腹下,也不敢说出口,毕竟祸从口出,人皆惜命嘛……

外人却不知,马车内别有洞天,与马车外那寒酸样恰恰相反,样样精致,清雅。

紫檀小方桌上摆放着时兴的瓜果糕点,和田白玉茶盏随意摆放在小桌上,马车上铺着一层雪白柔软的白狐毛毯,紫檀小桌上放着一个白玉琉璃熏香炉,点着安神香,烟雾缭绕,散发着淡淡香气。

那静坐在马车壁沿的女子,身着月白色襦裙,衣袖,裙角点缀着一朵朵小巧的腊梅,薄纱半遮面。因着闭目小憩,她一手撑着额角,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手肘倚靠在紫檀小木桌,一手虚握着书卷。

女子似乎在睡梦中睡得极不安稳,眉心紧蹙,眼角渐渐泛了红,额头布满了汗,显得十分脆弱,口中还不停地喃喃着:“阿娘……不要……”

女子豁然睁开了眼眸,美目锐利而又迷离,余光看了看了四周,分不清此时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抬起白皙的手摁了摁眉心,心里不由得轻叹:又做梦了,这梦境出现次数未免太多了。梦中那宫装美妇人是谁?这半个多月以来,反反复复梦到这些,醒来却记不太清,可真够烦人的。

“姑娘,又梦魇了?喝点水压压。”身旁的侍女见女子从梦境醒来,摁着额头,连忙斟茶,递帕给女子。

唉,主子从不喜与人肢体接触,也只能递递帕子什么的。

女子轻嗯了一声,依言喝了白玉杯盏的茶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缓缓启唇,“槛菊,应该快到京城了吧。”

“姑娘,现已到了京郊,很快便能入城了。”

“嗯,可以慢慢来,沈家不着急。”女子语气中隐隐带着对沈家的不喜。

槛菊眼珠转了转,忽而想起来什么,掰着指头,补充了句:“愁烟他们还在后头,对了,还有沈家那老嬷嬷也在,约莫还有一天能赶上咱们的脚程。姑娘,咱们可以到处逛逛,嘻嘻嘻。”

“好,依你。阳春三月,春暖花开,赏春踏青,最好不为过。”女子手指轻轻弹了弹槛菊的额头,言笑晏晏道:“你啊,也赶快找个如意小郎君,早点出嫁。”

槛菊一听,停下进食的速度,脸蛋“刷”的一下爆红,支支吾吾的,“我…我要看着姑娘先出嫁起,只要姑娘过得好,槛菊才能放心。”

女子闻言笑意淡了淡,“现在还不急,不过,你万一有了喜欢的人,先带回家给我掌掌眼。若合格过关了,才能让他抱得美人归。他敢对你不好,我就把他阉了,送入青楼,让那人日日对着那青楼姑娘,想做也做不了,让他日日煎熬,你是我的人,怎能让他人欺负了去。”

槛菊听了自家姑娘说的这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姑娘对自己可真好。人一高兴,胃口就大开,连忙抓起紫檀小桌上的瓜果糕点。

男人什么的,只能影响吃食,人生在世,唯有美食不辜负。况且自家的姑娘都还没有男人,做婢女的又怎得越得前面去?

见槛菊将糕点吃得津津有味,言卿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勾了勾唇角,眉眼带笑。身边有这一活宝,孤寂荒芜的人生也有了一丝艳彩。

言卿启唇,对着外面赶车的白发老翁,说道:“翁老,往京郊普宁寺处停停,普宁寺的素斋美酒颇具盛名,可去尝尝,顺便与愁烟他们会合。”

赶着马车的白发老翁,姓翁,单字一个暨。喜好美酒,翁老常常让他人叫他翁老,听着顺耳,只可惜一生无后。据说,年轻时闯江湖,得罪不少人,仇家满天飞。江湖上一大名门,善记仇,名门家主与翁暨争一武功秘籍,结果输了。一气之下,派遣杀手,屠戮了翁暨满门,连翁暨的妻子,未出生的孩儿也随着满门上下一同逝去。

而翁暨则是一夜青丝变白头,闭关修炼秘籍,练的大功之后。大雨滂沱夜,一人持着红缨枪,杀上那个屠戮了翁家满门的江湖名门……

血流三尺,翁暨跪在翁家满门的墓前,烧了那本武功秘籍,可心却空荡荡。得了秘籍又如何,练就大功又如何。失了爱人,未出世的孩子,父母,亲人……大仇得报,可他们却再也回不来。

心灰意冷之下,翁暨跳下了鬼见愁。却没死,浑浑噩噩过了些许年,再后来遇上了言卿后,忘却了往事种种……

听言卿说的这些,闻言,翁暨眼睛一亮,肚里酒馋虫也被言卿的话中的美酒勾了起来,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爽朗一笑:“言丫头,槛菊丫头,这就去普宁寺,赏春色,尝美酒素斋,到了沈家,一大堆规矩在身,束缚得要死,不自在。”

被点到名的槛菊,擦了擦嘴角沾着的糕点碎渣,正色道:“的确,到了沈家就没这么悠闲了,说不定还会遇上一些牛鬼蛇神,奇葩。趁着他们还没到,咱们先吃吃喝喝,等着他们。愁烟姐姐看到咱们这样,一准被气死。”

一想到愁烟姐姐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和临别时,不舍委屈的小眼神。槛菊越想越开怀,时不时发出铃儿似的笑声。那沈家主母着实不地道,派来接自家姑娘的嬷嬷是个话痨,还一副鼻孔朝天的老龟婆,初见姑娘时,还稍微愣了愣,许是没见过姑娘这样的大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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