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这太突然了吧?”埃尔曼问道,“她的确是个美人,但山里危险又闭塞,你为了女人放弃大好前程,将来可不要后悔。”
“别让芙蕾听到这话,否则她一定会生气。”
埃尔曼脸上一红,塞米尔笑道:“我心意已定,你不用劝了。我已经写好了辞职信,回去后请你替我交给研究所。”
埃尔曼咬了咬唇:“我们今后是不是见不到你了?”
“未必。你和芙蕾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到场祝贺。”
两人短暂的拥抱了片刻。“一定的。”埃尔曼说,“我们等你来。”
星空辽阔,万籁俱寂。山涧积了薄霜,马蹄踏过发出簌簌轻响。罗克萨妮问道:“你为什么会改变心意?”
“过去我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超脱一切,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所处的时代和人。”他说,“但现在我想通了。”
他勒住了缰绳,马儿停下了脚步。塞米尔望着妻子的眼睛,温柔的说:“从爱你开始,我想学着爱你的民族。”
罗克萨妮愣住了,脸上蓦然腾起红霞,艳光灼灼。她搂住他的脖子,两人在星空下温柔拥吻。
一周后,部落里的人们熄了篝火,收拾行囊,浩浩荡荡的往观星山进发。冬至日在图兰历法中是一年的完结,新年前一天,德拉维加山区所有部落都会聚集在神圣的观星山,在万神殿举行盛大的祭典。
这是塞米尔永生难忘的旅行。长长的马队驮着行囊,沿着雄伟的山峰攀爬,跨过一个又一个幽深的河谷,穿过一个又一个河流旁的村落。皑皑雪山在齐天雾海之上连绵起伏,冰川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蓝绿色,与蓝宝石般的冰蚀湖交相辉映,只有雄鹰在苍蓝的天空中盘旋鸣叫,当他们穿越草场,就能看到成群的野山羊和骆马占满山坡,甚至不见边际。河谷两岸山石峥嵘,断壁如刀削般静立,萨瓦河咆哮着从深谷中倾泻而过,岩石周围浪头激涌,飞泉流瀑。河水翻滚着白色的泡沫,蜿蜒流入圣湖布伦泰尔。那里就是曾经图兰王国的中心,图兰人将之形象的称作“世界之脐”。
第六天的日暮降临时,他们终于来到观星山脚下。登上山巅俯视,可以看见碧波荡漾的圣湖和图拉城的遗址。山脚下有一个不大的城镇,平时供祭司们居住,房子都有着尖尖的人字屋顶,屋顶铺着干茅草,提前赶到的部落已经在山下支起了营帐,升起炊烟。
罗克萨妮牵马去了马厩,塞米尔从没这么长时间骑过马,臀部磨得鲜血淋漓,掌心全是水泡。一下马,他的背就痛得无法站直,芙蕾和布莱恩的情况更糟糕,只有瑟琳娜神色自如,好像天生就长在马背上。
临出发前,埃尔曼家中来了信,有急事要他回去。芙蕾本想跟随,但他认为机会难得,执意让芙蕾加入马队,代他去见一见传说中的圣城。老酋长同意他们随行,但禁止三人登上观星山,只有已经入赘的塞米尔有权上山。城中四处篝火熊熊,战士们高声谈笑,畅饮龙舌兰酒,到处是马的臊臭、浓烈的皮革和汗味。
“山下聚集了这么多战士,要是打起来怎么办?”塞米尔问道。罗克萨妮卸下马鞍,笑着答道:“圣城脚下禁止一切形式的内鬥,否则会遭到太阳神的诅咒。”
“如果敌人来偷袭,这里还有许多女眷,怎么应付?”
“我们有斥候,况且还有这么多勇士在呢。你啊,就别瞎操心了。”
同一时刻,利曼港。
吉尔斯·罗兹上校负手站在帐篷里,对着桌上的一封电报。他身材粗壮,蓄着稀疏的络腮胡,紧贴头皮的短发又粗又硬。他早年曾是一名炮兵上尉,在一场激战中被流弹损伤了视力,白海战争爆发后,他渴望远赴北境建功立业,却被派到图兰镇压起义。他领了命令,一丝不苟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准备都完成了吗?”
“是的。我们的军队已埋伏在距观星山附近,黎明时发起进攻,夺下圣城犹如探囊取物。”
“注意隐蔽,不要让因蒂人察觉到。这群土著相当好战,尽管已经有部落倒向我们,被察觉依然很危险。我希望以尽可能小的损失把他们全歼。”
“明白,长官。”年轻的军官迟疑了一下,“只是……听说在新年日,部落里的妇女儿童会全部登上圣山。”
“你没听懂命令吗?”
军官立刻低下头,罗兹走到窗前,望着幽暗的深海。海对面就是北方的格尔达王国,从安道尔家族挑起白海战争,已经过了整整三年。北方成了一个可怕的沼泽,源源不断的吞噬着军费和士兵的生命,如今军部终于不耐烦了。
“战争要结束了。”他冷漠的说,“图兰是通往中立国的必经之路,到时候必然有更多难民来到这里,我们要确保图兰始终是个稳固的后方。只要有这群叛乱分子在,就像插在我们背上的一把刀。铲平观星山,用因蒂人的血洗净你的双手,否则我把你宰了喂鹰。”
“是,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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