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灵山上的夜色自是别有一番风韵。不似天界又大又圆却清辉淡淡,也不似净梵山上的皓月千里。夜空深蓝如泼墨,星星点点跃然于上灿灿生辉。上弦月伴着淡淡的云层,仿似一幅水墨画,给人一种朦胧醉人的美感。
刚刚调息完毕,叶蓁蓁托腮靠在窗边看着月色百无聊赖道:“我这胸口闷痛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总感觉心口压着块大石头似的。”
归云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腕:“脉象平稳,应该很快就会好。”
归云瞧她神色恹恹,又忆起她白日里的笑语欢颜,心内不甚畅快,酸溜溜地道:“你和你师兄感情倒是甚好。”
满嘴的醋味被叶蓁蓁欣然接过,道:“是啊,因了四师兄也曾有过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妹,但在瘟疫之中染病去世了。自打四师兄见了我,就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处处维护,我们感情自然不同些。”
归云脸色稍霁道:“原是如此。”
叶蓁蓁自顾自道:“还有一则,上次分别四师兄却不是好好下山去的。”
无为真人有一个谁都无法撼动的原则,那便是飞升即是与净梵山划清一切界限,不得再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文颜飞升之时虽然泪流三升,与众位师兄妹一番依依惜别,但很是遵从师命的再没回过净梵山。石铭则是与众师兄弟大醉了两日,第三天就被师尊赶下了山,从此再未回来过。
只四师兄飞镜,梗着钢铁一般的脖子跪在师尊面前,硬生生挨了三次打才被打得不敢再回来了。第三次被锁灵鞭足足抽了三十多鞭,打得血肉模糊,是被众位师兄弟含泪抬下的山门。
叶蓁蓁道:“锁灵鞭你也是知道的,抽在皮肉上自是皮开肉绽,但受创最重的却是自身灵力。估摸那三十多鞭得让他好一阵子都灵力不济。”
归云道:“为何你的师尊有这么一条规矩?”
叶蓁蓁嘟嘴道:“这我也不晓得,但我觉得师尊这人对天界颇有些微词。”
飞镜在仙山修行三百多年,自是有万般不舍,但这份不舍里头,叶蓁蓁总觉得也有自己的因由,所以不免对飞镜格外不同些。
天光大亮,叶蓁蓁还在酣睡之中,被人一通乱摇。“叶公子你快醒醒啊!叶公子,叶公子!”
叶蓁蓁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如霜那张大脸浮在眼前,登时吓得清醒过来:“怎么了?着火啦!”
如霜有种莫名的激动,道:“有……有两位上仙来了,说要找你,现下正在前殿等候。”说完一副万分敬仰的模样望着她继续道:“不知叶公子是如此的奇人,竟能和天界这么多位仙君相识。”
叶蓁蓁却一团糊涂:“你且先别激动,找我做甚?应该是找归云或是四师兄才对吧?”说完又要仰面睡倒,最近行路太多累人得紧。
如霜不依不饶拉住她的手臂就往上拖:“归云飞镜两位上仙一早就去了奇明峰,再说那两位仙君点名就是找你的,你快起来!”
心思电转间一道灵光在脑中一闪,奇明峰!她立即翻身下床,胡乱洗了把脸就奔前殿去了。
还未迈过高高的门槛,空濛便迎了出来抱拳道:“叶仙友,好久不见。”
叶蓁蓁笑道:“果然是你!”
凝风果然也在,正坐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地摇着羽扇,只斜眼瞟了她一眼便继续低头饮茶。
叶蓁蓁准备展扇的手停住了,握着扇柄略施了一礼道:“不晓得你们二位要来,怠慢了。如冰你傻站着干什么?看看有什么吃食尽管拿出来罢。”
如冰正被两位仙君的光芒摄住了心魄,闻声陡然一醒道:“是是是,我这便去。”
空濛寒暄道:“叶仙友不必客气。”
叶蓁蓁笑哈哈道:“不要总是仙友仙友的叫我了,其实我离飞升还有一段时日,就叫我蓁蓁吧。”
空濛打了哆嗦,这两个字除了归云恐怕不好随便乱叫吧。没准太崇剑就会在他身上左边一剑右边一剑的左右开弓,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道:“那还是叫你叶公子吧。”
叶蓁蓁心里着急扯了他的袖子就往外走:“来来来,我们去瞧瞧这上一代鬼王独阴的风采,归云已经独自先去了,真是太不讲义气了。”
空濛稀里糊涂被拉出了殿门,凝风不情不愿的跟在身后。
......
伏妖洞外绿草如碧丝,洞内却是终年寒气逼人。洞壁上冰笋玉立,洞顶之上根根冰锥倒竖,给人一种被刀尖剑锋逼视之感,而且越是深入越是冰寒刺骨。
在这冰寒的伏妖洞最里面,有一座用极寒玄铁打就的监牢,极寒玄铁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物质,越是寒冷越是牢不可破。监牢上方冰瀑倾泻欲流厚厚铺满了牢顶。鬼王独阴就囚禁于此。
归云跟在飞镜身后信步前行,还未走至牢房门口,就听到了独阴的几声阴笑:“归云将军,你来了。”最平常的招呼客人的语气。
飞镜奇怪道:“你怎晓得是归云将军来了?”进洞来的除了归云将军和他之外,还有两位小将,他立即就能辨别出归云的脚步声,这倒新鲜。
独阴的手指在铁柱上一弹,叮一声响:“我与归云将军交手数次,他的气息脚步,我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况且……在此地苟活两百多年我就靠想念他支撑,又岂敢忘怀呢。”这番说辞可说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了。
飞镜恶狠狠道:“讨打!”
归云抬手拦住了他,抬起眼皮看了独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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