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德九年,八月。
在幽州如入无人之地,四处烧杀抢掠的突厥人,终于兵临渭南。
数十万幽州军民的伤亡,终于换来了足够的时间。
与长安隔河相望的泾阳城,此时已然成为前线。
就在突厥人兵临泾阳的第一晚,天空响起阵阵惊雷。
滂沱大雨,在惊天动地的雷声之中降临。
泾阳城县衙这个唐军临时指挥部之内。
守军统帅李靖的那张刚毅的国字脸,在雷光中忽明忽暗。
那脸色,难看至极。
“元帅,按照军令撤退吧!”
“没错,比起泾阳,长安更重要啊!”
“请元帅以大局为重,还军渭水!”
军中大将和幕僚们,纷纷对着李靖苦劝。
“可恶,城内不仅仅有本地的百姓,还有从幽州逃难而来的难民。”
“我李靖今天才刚到,岂能晚上就撇下他们撤离!”
李靖一声怒吼,一拳头砸在了面前的小桌子上。
桌子上面,还摆放着一份圣旨。
圣旨内容,全军南撤,回防渭水。
皇命,难违!
“父帅,请先行带领城中百姓撤退。”
“女儿会死守泾阳,让那些乡里的百姓有时间逃跑,跑出一个是一个。”
一把铿锵的女声传来。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满带英气的女子闯入县衙。
正是李靖的独生女,李英婉。
李靖的长子李德病逝后,只剩下了李英婉这个独女。
虽为女儿身,但弓马纯熟,也能代替亡兄随父征战。
众人看到她,顿时肃然起敬。
“不,没用,敌人太近了,白白死了于事无补。”
“你带着你的三千女骑,去一趟铜川。”
“楚家长子楚杰与你有婚约,他的父亲为我而死,你务必保住楚家遗孤。”
李靖抬起头看着李英婉,一脸不容置疑的神色说道。
“一阶无用书生,救之何用?”
李英婉咬了咬朱唇,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休要废话,今日泾阳之祸,由为父去背。”
“但是楚杰若是死了,你也莫要再喊我爹!”
李靖大声喝道。
“爹,您……”
李英婉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委屈之色。
“我李靖一生光明磊落,岂能同时落下两个骂名?”
“你若是我女儿,那就帮我这一次!”
李靖拍着桌子喝道。
“好,我明白了,那女儿就去死在铜川吧!”
李英婉脸色委屈,转身的一瞬间,眼角闪过了泪光。
那些幕僚和大将,个个暗自叹息。
他们哪里看不出来,李靖是打算强行把她支开?
去铜川,借助战马的机动能力,李英婉尚且有一线生机。
若是她留下,那就真的是必死无疑。
“传我命令,带上城内百姓、辎重,全军撤退!”
李靖看到她离去之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
夜雨之中,蹄声如雷。
无数女兵骑着战马的身影,在雷光之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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