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气,疯狂程度就跟老天爷吃了兴奋剂,然后还窜稀似的。
一口盛汤的大碗放到门外不出三秒,就能接满雨水。
听着屋外噼里啪啦的声音,盘坐在床上的萧白,心中不免欣慰。
虽然这个小屋破旧不堪,却也能在这种极端天气下,为自己遮风避雨。
手机里,方玟还在焦急地询问农场的情况。
在得知萧白安然无恙后,她也算是松了口气。
随后又听她提及老家这边。
说村民们辛苦了几个月的庄稼,眼看就要收获,结果遭遇这场暴雨,全都遭了殃。
与农民们一样,职业养蜂人也是靠老天爷赏饭吃。
而最会开玩笑的,却也偏偏是老天爷。
淮风岭的那间帐篷里,气氛凝到了冰点。
邱红神情呆滞地坐在板凳上,无神的目光落在一瓶蜂蜜上,已经足足盯了它二十分钟。
范丰倚靠着简易卧榻,手里还叼着一根烟,只是胡子拉碴的脸上,却堆满了忧愁。
虽然两人一言不发,但心里都在念着一件事儿: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
不知过了多久,范丰夹在手中的香烟燃尽,炙热的温度从他的指尖渗透,刺激得他精神一晃,连连将烟头撇进了烟灰缸。
茫然间,他叹了口气。
转眼目光怜惜地看着不远处的邱红,问了句:“觉得辛苦吗?”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沉寂在自己世界里的邱红身体一怵。
目光从桌上的那瓶蜂蜜上,自然挪向了范丰。
“辛苦又有什么用,都已经嫁过来了!”邱红两眼眯缝,故作嫌弃。
“但你得承认,曾经我对你的承诺,做到了啊!”范丰憔悴的脸上,难得现出一抹少年时期的“狡猾”。
如此一点拨,邱红犹记起当年范丰的誓言:“会让你过上自由、浪漫、甜蜜的生活!”
可嫁过来才发现:
自由是养蜂的日子无拘无束;
浪漫是需每天跟花打交道;
甜蜜是收获的蜂蜜。
邱红忍不住啐了范丰一口,双手抱着膝盖便将头侧了过去。
然而,在侧过去的瞬间,她却忍不住笑了。
养蜂人的生活如同唐僧西行,永远都在追花逐梦的路上。
从家乡油菜花开伊始,养蜂人便载着蜂箱,踏上征程。
九个月的风餐露宿,数万公里的艰苦跋涉,而范丰跟邱红二人,这一走便是十八年。
十八年里,二人经历过转场的艰辛,也度过荒野的无聊,有日取千斤蜜的喜悦,也有颗粒无收、水火无情的绝望。
虽然牢骚的时候,经常着放弃,可往往就是一觉醒来,看着阳光下飞舞的蜜蜂,心也总能释怀。
仿佛自己的命运已经牢牢地跟这些可爱的蜜蜂绑在一起。
倘若真有一天将它们丢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想想老家的新房,想想孩子的养育,这千千万万,都是靠着夫妻二人的双手和数以万计的蜜蜂勤勤恳恳换来的。
也许这就是养蜂人的执念吧!
台风带来两天的大风降雨,帐篷里的养蜂人,也忧愁了两天。
第三天清晨,久违的阳光终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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