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张缠劲固然厉害,七绝剑弹剑更是绝妙,众人无不钦佩,自忖换作自己,决计无法破解其中任何一招。七绝剑低头看看手背,已被捏出几道浅浅的青痕,泥人张的缠丝擒拿手也不差,慢上半拍,青冥开短剑当真要被他夺去。
泥人张长叹一口气:“愿赌服输,我们输了,你想如何处置,尽管开口。要杀要剐,我做大哥的,一力承受!”
“不!咱们结拜时候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猪肉荣和肥婆兰异口同声叫起来。
矮脚虎慢了半拍,也叫嚷着此事因他而起,一人做事一人当。
四人争着受罚,乱糟糟的吵成一团,仿佛置身热闹圩集,果然是市井出身。只把白如云和霍英琼看得啼笑皆非,此时四个俗人输了,他们心情好得很,倏忽想起那大魔头武功如此高强,真是出了狼穴又入虎口,何喜之有。
七绝剑收剑入背,沉声不语,他本想打听情报,但四人有言在先,不肯泄露半句,又敬重四人义气,不好严刑逼供,一时之间竟为难起来。
泥人张略作沉吟:“这样吧,我们给你箭毒木的解药,便算是赌注。阿荣,解药拿来。”
猪肉荣膀大腰圆,在烧烤摊那一堆乱糟糟的调料里面,捻起一个小小的瓷瓶子,随手扔给白如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落点前移了些许。
白如云大喜,双手去接,不料脚下虚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霍英琼眼疾手快,扶他一把。这下两人的武功底子都泄露,原来是诈唬,市井俗人四兄妹又是嗤嗤冷笑,四人自诩老江湖,差点被这两个小鬼头骗了。
白如云揭开瓶塞,嗅了嗅,辛味冲鼻,瞧了瞧,灰黄粉末,尝了尝,复香盈口,仿佛在哪里用过的,顿时心生疑团。
泥人张沉声道:“二弟,给真药。”
猪肉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脸上依然是那人畜无害的憨笑:“哎呀,瞧俺那记性,拿错了。三妹,还不把解药拿出来?”
肥婆兰嘟着彤艳艳的嘴唇,极不情愿的在那装满胭脂水粉的竹篮子里面摸索几下,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那瓷瓶毫不起眼,混在一堆相似的瓶罐里面,若非肥婆兰亲自挑选,当真不容易辨认。
白如云接过,这下越发不敢大意,细细揣摩,只见瓷瓶里面的东西已经捣烂成糊状,红中带绿,十分诡秘,断然没有女孩子愿意用这般丑怪的胭脂水粉,又和《临证实录》中描述的红背竹竿草极为相似,想必不假。
霍英琼皱眉:“这浆糊一般的东西怎么吃?”
“温水冲服。”不待肥婆兰解说,白如云便抢答。
矮脚虎当即竖起大拇指:“小神医果然厉害。”
白如云略微有点得意:“刚才那瓶又是什么东西?”
猪肉荣憨笑道:“十三香,烧烤最好了,老子十几年的独门秘方,一般人我不给的。”
白如云哑然失笑,终于想起以前药王谷中虎妞炭烧獐子肉,香喷喷,又好吃,便是洒了这种调料,难怪味道如此熟悉。
接着,市井俗人四兄妹告辞,偷鸡不成蚀把米,大约是没有面子再留在此地。猪肉荣推着双轮车,矮脚虎挑着两箩筐,泥人张驮着竹背篓,肥婆兰拎着竹篮子,徐徐而去。四人不像其他武林豪客,拍拍屁股就走人,谋生的家什是不能随便扔的。
没有人留意到,静谧的月夜中,乍然有一只高高瘦瘦的人形巨鹰从屋瓦展翅而起,飞檐走壁,不远不近的尾缀四人。四人快,他也快;四人慢,他也慢;四人止步,他也止步。此人动起来如雄鹰,停下来如雕塑,起步如飞,落地无声,这般轻功,放眼武林屈指可数。
四人依次钻出窄巷,走过几个街口,估摸着足够远了,拐入胡同中间,此处首尾开阔一览无余,不虞被人窃听。猪肉荣忽然哐噹一下刹住双轮车,拦住去路,四人也放下家什,就地歇息。
其实不累。
矮脚虎顿足道:“若不是我多嘴,向上峰禀报发现个小神医,我们也不会趟上这滩浑水。”
肥婆兰托腮道:“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七把烂剑,真真可恶。”
猪肉荣皱眉道:“大哥,我们这事没有办妥,还弄丢箭毒木的解药,若是上峰怪罪下来……”
泥人张沉声道:“老夫一力承当!”
“大哥这是什么话!”
其余三人又异口同声叫嚷起来。
泥人张道:“其实这事说到底,还是大哥我立功心切。我现在已经攒了不少积分,想着再立下几件功劳,快快升级为四指金牌。到时候投靠血红总监,与那姓解的老杂毛平起平坐,大家就不必干受那劳什子腌臜气。”
“那姓解的欺人太甚!”
“大不了,我们不干了!”
“对,和他们反了!”
泥人张登时脸色大变,警惕的看看四周,沉声道:“此话以后不许再乱说,若是一不小心传到风语者耳中,我们兄妹九条命都不够死!”
四人说得激动,谁也没有留意到,高高屋檐上,朗朗圆月下,悄然潜伏着一只鹰人,居高临下的监视着他们,仿佛九天雄鹰在鸟瞰它的猎物。可惜距离太远,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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