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哥,饭好了,快下来一起吃饭吧,”
晚饭时间,楼梯处传来清脆种带着点活泼的女孩声音,是张小妹,张叔的女儿,已经十五岁。正青春洋溢。
张小妹在上海一所学校读书,张叔一家没有其他孩子,只有一个小妹。小妹在张家的待遇,跟冯程程在冯家的待遇是一样的,都是个小公主举。
陈乐道回应一句,收拾好后下楼来,张叔的老婆刘桂凤刘婶在厨房里忙碌着,小妹钻里面帮忙去了。张叔则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份报纸细看着。
张叔是识字的,文化虽不高,但在他这一辈中已属不错。张小妹能去学校读书还是他一力促成,这是个思想解放的年代,张叔的思想解放的很不错。
小妹喜欢读书,张叔也就一力支持,对他而言,没有儿子确实遗憾,但小妹这个女儿也不见得比别人家的儿子差。
至于刘婶,大事上她都听张叔的,小妹喜欢,张叔支持,她也没有反对的想法。这是个处得十分和谐的家庭。
“张叔,看报呢?”陈乐道笑着招呼一声。
“哦,陈先生,”张叔抬头看见陈乐道,放下手中报纸。
“张叔,不都说了吗,别这么客气,叫我小陈就行。”陈乐道对张叔对他的称呼感到无奈。每次说这个张叔都是笑着应下,然后该怎么称呼还怎么称呼。
他此刻上身一件白衬衫外套一件西装马甲,下边则是西裤皮鞋,和张叔一家显得格格不入,也难怪张叔改不过来称呼。
陈乐道以前是没怎么穿过西装的,但前身喜欢西装,也只有西装,穿了几天下来,他也有点喜欢这种精英人士的穿法。索性也就一直穿着了。
“申报上说连山纱厂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开出工资,可能也要倒闭了。”张叔将申报递给陈乐道,叹息一声。
“我有个认识的朋友也在连山纱厂,听他说他们老板是个很不错的人,但现在看来,这连山纱厂可能也开不长久了。”张叔叹气,此刻的样子就跟后世那些大叔大妈一样,总是喜欢看看新闻,聊聊那些各自感兴趣的事。说起连山沙厂,言语中透露出一股子可惜。
“连山纱厂?”听到这个名字,陈乐道心底升起一抹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拿着报纸看了看,上面果然有一篇关于连山纱厂的报道,言纱厂已经有段时间没开出工资,但工人却一直都在为纱厂卖心卖力地干活,纱厂老板陈连山正在四处寻求贷款的事。
通篇读完,陈乐道知道为什么张叔话里有股子可惜了。能在开不出工资的情况下,仍旧让工人勤勤恳恳干活,且无怨言的老板,绝对是个颇为不错的人,至少是个良心商人。
他历史不精,但也知道实业兴国这些词,这连山纱厂的老板应当就是这么个人。不过他记得这段时间民族工业的发展一直都曲折坎坷的。
连山纱厂这个名字有些熟,但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陈乐道就将报纸放到一旁不去想了。刘婶和张小妹已经将菜端上桌了。
今天有点丰盛,红烧鱼加一些小菜,鼻翼抽动,他已经闻到了香味。
“陈大哥,法国到底什么样啊?”小妹明亮的双眼炯炯有神,齐腰黑发披在身后,别着一个发卡,她已经有追求美的意识。
“其实也就那样,跟咱们法租界差不多,确实比目前的中国好,但以后中国会比她好的。”陈乐道笑了笑。他挺喜欢张叔一家,虽然是小市民,但并没有所谓小市民的市侩。更别说张叔一家对他这个租客很不错,他这饭,可是白吃。
“好好读书,以后有机会就出去留学,多学点东西回来,未来会有大用处。”陈乐道对张小妹言。
......
丽都歌舞厅,吃完饭陈乐道就来了这里。打量几眼舞厅灯光闪烁的门头后走进去。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那个金胖子的地盘,也就是昆哥老大的地盘。
来上海滩这么久,他还没见识过所谓的夜上海,今天来这里见识见识。
舞厅,绝对是这个时代上海的一大特色。
舞厅内部已经很热闹,一楼四周是卡座和吧台,中央是供客人跳舞的地方。不是酒吧那种刺耳的音乐,舒缓的音乐在大厅内放着,陈乐道感受到浓浓的时代感,看着中央,已经有不少穿西装旗袍的男女在里面跳着轻快的舞步。
瞧了瞧,移开目光。他对跳舞没多大兴趣,径直走上楼梯,到了二楼。
这时候的舞厅都不是什么正经的舞厅,或者说现在的舞厅和未来的舞厅都不一样,二楼是供人赌博娱乐的地方。气氛比起一楼,明显热闹许多。人声鼎沸,不少人扯着嗓子吼得脸红脖子粗,大吼着“开开开”之类的字眼。
瞧了瞧,有二十一点,有轮盘,有百家乐,有牌九等等,也有些他不认识的东西。这还是他第一次踏入这种地方。
站在这里,身上透露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好在,一个穿着丝绸短褂的熟悉面孔进入他视线之中,瞧见这熟悉的着装,陈乐道好似看见了老朋友,嘴角弧度翘起。
昆哥在堵桌边四处走动,他平时主要的任务就是看好这个赌场,防止有人闹事,也负责处理那些出老千的人。
看着看着有点手痒,心中琢磨着要不要亲自下手赌两把。这时,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回头一看,心跳瞬间慢了一拍。
怎么又是这个煞星!
这虽然是自己地盘,但面对陈乐道,他还是下意识心虚。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昆哥脸色苍白,嘴皮有点打颤。
陈乐道心中诧异,他也没怎么着这家伙,这人怎么被吓成这样,不知道这家伙都瞎脑补了些什么。
“呵呵,来看看,走给我介绍介绍,都有些什么好玩的。”陈乐道一点不可气,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昆哥心里一百个不愿,又不得不跟着,他记得自己上次那个弹夹还在陈乐道这里呢。他可不想惹上这种煞星。
人家一个不高兴,随便找个由头儿就可以把他当成乱党分子给弄死,金爷可不会为他而得罪那些人。
他把陈乐道想成那些人了,那些人确实不是他一个帮派分子能惹的。
想通这些,再看陈乐道似乎也没啥恶意,渐渐放心下来,老老实实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给陈乐道介绍。
每次走过一个堵桌,陈乐道都驻足观看一会儿,这里的人大都穿着不错,家里应该多少都比较富裕,不属于社会底层。
每结束一场,都有人欢喜有人愁,甚至有人抱头而哭或是愤怒掀桌,这时候就会有哪些黑马褂小弟站出来让他们清醒清醒。
“你们开这赌场每天能有多少利益?”陈乐道好奇问道。
“嘿嘿,爷,我就是帮金爷看场子的,这些东西我哪知道。”昆哥赔笑。
陈乐道闻言摇了摇头,不管真假,也不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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