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赵叔腰疼上不了山，我若是不给赵叔家送柴火，你叫赵叔家今年怎么过冬呢。”

“你这傻孩子，怎么老想着你赵叔家的事，他家那个女儿不是回来了吗。”张婶子看着自己的儿子从柴堆里挑出来一捆干柴，拿了二根藤条搓成一根，用力一踩柴堆，又多塞进去了半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担柴，都多给了赵家捆了半圈，以前赵家那姑娘没回来就算了，现在他家姑娘回来了，你就不要往他们家凑了。”

“人家一个姑娘家，你让人家上小姑娘上山去砍柴吗？”

张婶子将赵原手里的藤条一抽，让捆好的柴散了一地，“那赵秀才家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以后总有男人家愿意为了他家女儿上山的。”

“娘你乱想些什么呢……”赵原无奈他娘对小姑娘的恶意，又将柴垒回了柴堆，自个儿蹲在角落里削起了木头。

张婶子又凑到赵原的更前站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就喜欢赵书生那个大女儿，小时候我就觉得她生得漂亮又心大了，是不会安心呆在赵家村的，可不十岁就被过继到了长安城。”

“再说了，过继了还被送回家的，谁知道他在长安城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就不要去凑这摊水了。”

赵原懒得理会他娘，又削了二块木头钉在了一起，拿着锤头锤了锤。

张婶子：“你做什么呢？”

“打二把椅子。”

“屋里给你热了菜呢，去吃了饭再做。”

赵越站在大石头下，这石头屋是几块大石头堆成的，赵夏站的大石头比赵越的个子还要高，站在石头上正好与大柿子树平齐。不过如果要爬上去，需要赵越借着脚下的半大石头，手脚并用往上爬。

赵夏拿着一根从柿子树上摘下的新枝，在石头上划着字，一回头就看到了攀附在石头上的赵越。赵越尴尬的看着赵夏，自己也是没有想到爬上石头的时候，脚下的石头滑掉了溪涧里，赵越一时上不了下不了，卡在了中间。

“二妹帮我一下。”赵越伸出手，朝着赵夏够了够手，“要掉下去了。”

赵夏看到赵越的瞬间错愕了一下，抵口道：“谁是你二妹。”

赵夏不情不愿的给赵越递了手，“你怎么这么重。”

“哪有说自己姐姐重的。”赵越爬到石头上后喘了二口气，这大石头冬日里不仅凉而且还滑，赵越搓了搓手呼了一口热气，瞥见了赵夏写着的千字文，“你在写千字文？”

“不需要你管。”赵夏被赵越看见了自己写着的东西，别过头去，脚底一滑便将石头上写着的千字文给滑掉了。

眼前的赵越不能用一个狼狈来形容，绣花鞋是泥黄色的，手冻得红彤彤的，还有些爬石头的时候沾上的黑色脏物，不过周赵越完全不在意，并且心情还算不错，用手背打掉了衣裳的灰尘：“娘叫你回去吃饭了。”

赵越远眺着远方，这石头虽然难爬，但是眼前的风景倒是独好，回头可以看见赵家村的矮房和矮房上升着的炊烟，远眺可以看到石阶上延伸的青山。青山的下半部分是有些干枯落叶的乔木，有些是黄色的秋叶，还有些是绿色的竹林。

竹林再往上是被白雾覆盖的青山的上半截，白雾从山尖开始往下覆盖，看不清楚真切山上的场景，只能依稀看到有一个红屋子，那是青山上的寺庙，在长安城都有些名气，偶有几个写诗的诗人喜欢上山偶住。

“知道了。”

姐妹二人并无什么多余的话要说，赵夏跳下人高的石头，“下次不要你来找我，我自己知道回去。”

赵越没有答应，只是看着脚下的高度，试探的伸了伸脚，实在是没有胆量跳下去，要是没站稳，一不小心滚到溪涧里那就狼狈了。赵夏看着一脸尴尬站在山上的赵越，搬过去一块不轻的石头，伸出手：“你踩着它下来。”

赵越应了声，半坐在石头上脚往下面够着，踩踏实了再往下面一滑，结果人才溜下去石头它就溜走了。赵越摔在地上，被赵夏拉着，姐妹二人都踉跄着踩在了地上的溪涧里，鞋袜都湿透了。

第一反应是这水真凉，然后赵越就看到了赵夏比黑还黑的脸。

赵越缩了缩自己的脚，先反应回来，自己给站起来了，赵夏被赵越连累，板着的脸更黑了，重申了一次自己的话，“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这次赵越猛的点了自己的头，心想自己这长姐的威没立好，早知道就不爬到那石头上了。

姐妹二人走在小道上，幸亏到了吃饭的时候，在外闲逛的妇人少了，也没有什么人关注到姐妹二人的狼狈，赵越深呼吸了一口气，仰着头自在的走进了赵家村。

赵夏走得很快，让赵越追都追不上，赵越拎着自己的衣摆往前走的时候，前头的赵夏在跟一个汉子说着话，汉子脸是健康的小麦色，有一双牙独白，不论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咧嘴笑的时候都让人第一眼瞧到了白牙。

“你娘托我做的凳子还得等二日，这几日雪下得少，我得多进山砍几次柴，等到雪下大了封了山，就砍不了柴了。”

“凳子的事情我娘不着急，谢谢原哥了。”赵夏在外人面前都是乖巧的，不像一见了赵越便和炸毛了一样，讨厌赵越这个姐姐。

“那是你大姐？”赵越走的慢，边走的时候还边哼了一个采莲曲的小调，提起来的裙摆可以看到又脏又湿的绣花鞋，赵越落得赵夏一大截，好一会儿才姗姗来迟。

其实赵原还记得小时候赵越的样子，赵越是赵秀才的第一个孩子，不像赵夏和赵子秋，赵越从小就被赵秀才教着读书练字，是很少会出来与同龄孩子一起玩的。即便是邻居，赵原也只有路过的时候，才能瞧见站在窗口那个读书的少女。

“那是我大姐。”

“这是赵原哥。”赵越听到赵夏给自己介绍，抬起头便看到了冲着自己咧嘴笑得憨憨的赵原，“方才多谢赵原哥给我指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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