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好!”
“嗯,珠簪可做好了?”枫懿低沉的声音传来。
妇人拿出摊位柜子里的珠簪,小块的布包着,生怕碰坏了,“这是您要的。”
玄亦言站在原地,就如当年一般,她在吃糍粑,他在看珠簪。当年两小无猜,甚是美好;如今仙邪殊途,不相往来。
嘴里还没咽下的糍粑险些噎着她,咳了几声。
枫懿循声望了过去,黑发白衣红珠簪,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裳,往她身边走去,右手轻拍她的后背,却始终什么也没有说。
玄亦言也没有抵触他的动作,待到自己嗓子干净了,便摇头示意不用拍了,而枫懿也随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两人一正一侧的站着,谁都没有说话。枫懿仔细瞧着眼前的人,从眉梢的红梢到胭脂下隐藏的苍白,再到嘴角留下的雪白糯米糍粑。
“少食糍粑,不易消化。”说着,掏出手帕,轻轻擦去她嘴角的糍粑。
“嗯。”枫懿身上幽香的味道留在了玄亦言被擦拭过的嘴角,“你伤好了吗?”
枫懿摇头,只是说了“无碍”两字,便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想要她一同去卖珠簪处。玄亦言点点头,他便放开了她的衣袖,两人一同往珠簪处走去。
小圆子向玄亦言行礼,仔细瞧了瞧,惊讶的对自己母亲说道:“娘,这是当年的那个女道人,救了我的女道人!”
妇人仔细的看着玄亦言,数年来,样貌多少有变化,但是看着枫懿对她的照顾和她手上的糍粑,也能认出是当年的女子。妇人连忙道谢,“姑娘那年之后再也没来,妇人想要感谢也寻不得,好在枫道人年年月月都来买珠簪,想必是送给姑娘的。”
玄亦言并不知道枫懿买珠簪送给谁,更不需要妇人的感谢,只是道了句:“孩子可还好?”
“好,圆儿还去修道了。”说着看向身边的儿子,亦是自豪满满。
玄亦言“嗯”了一声,便对枫懿说道:“我先走了。”转身离开。
枫懿抓住她的衣袖,小心叮嘱着:“天冷了,多穿衣裳。”
玄亦言折好手里装着糍粑的荷叶,递给枫懿,“省得你买,少吃。”瞥见他手腕间的红绳,“多保重身子。”缓步离开。
枫懿握着手里温热的糍粑,看着她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未曾有过这般的心安,她,要回来了吗?
回到玄门,处于道场偏僻之地的一处小别院,丛林之中掩护得甚好。也是因为如此,才免受几年前的焚烧屠杀。
院中正堂之上,一把镜剑安静的躺在架子上,天地玄晶所造,锋利无比,却又能隐身在光影之下。这是玄亦涵的剑,一名含光。
正堂之上四座剑架,如今已经满上两者,玄亦言轻抚着含光和岁华,冰冷之间却是与亲人之间最亲密的接触。
这也是她如今唯一能和过去所接触的方式。
玄亦言走出正堂,离开院子,向后山走去。唯见山中一小洞,极小之宽,只能一人弯腰而入。初走几步,便是宽敞无比,但是寒气顺而袭体,若无修为之人,定是不能抵制。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瞧见一个天然的矿洞,足有道场大小。凌空中,漂浮着大小的幽蓝气团。
“少了许多。”玄亦言看着这些气团。
渊瞑目坐在角落处,听见玄亦言的声音,便起身行礼,“主子,”随后领着她来到洞中耳室,“我在外面守着。”
渊退出来,站在耳室入口处,看着凌空中的气团,小声嘀咕:“是少了。”
耳室之中,几团灵气停在半空之中,丝毫未动,只是闪着蓝色的光。那是灵魂的光芒,一下一下的泛着灵气,这是属于灵魂的灵气,什么也代替不了。
玄亦言倚壁而坐,一身白衣,嘴角天真的笑,仿佛回到了那些年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这些灵魂还是当初爱她宠她的亲人们。
“我回来了,郑家没有了。你们看,外面的那些族人的怨气少了许多,大致都去轮回了。亦尘,你的岁华我给你寻回来了,和哥哥的含光放在一起了。这次去陇川,母亲,我瞧见舅舅了,成了个很厉害的大夫,虽是赶出了仙门,但是也是受人尊敬,不用担心。我瞧见懿了,过得挺好,没有我应该更好吧。灭了郑家,我如今也是个受尽天下人唾弃的邪祟了。父亲,我终究是毁了玄门百年的仙门威望,你骂我吧。”眼角的泪,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你看看我这七年来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您都不会说我了,这样,这样把我宠下去,可真的是要无法无天了。若有一日您能亲自瞧见着天下被我祸害得民不聊生,您是不是得把我关起来不给饭吃,哥哥又心疼我偷偷的给我塞馒头。”
玄门规矩不比枫家少,玄亦言又从小调皮,玄承再宠溺她也免不了受上几个惩罚。最多就是受几板子,关起来饿上几顿。可是,哪舍得啊,每次都是玄亦涵悄悄地送来吃食,偷偷的带她出去,等到惩罚结束才回来。
“母亲,我给懿绣的那件机鹤大氅别人瞧了都说好,你若是有空便再教我绣上其他的花样吧。你看啊,我这件道服穿了八年了,也没换过,还是您亲手织的云布穿着舒服。您赶快醒来吧,我好等您给我添新衣服啊。”
玄亦言一个人说了许久,可是谁也没有回她。耳室里传来的只有她无尽的思念。渊自守在这,便听过无数次她的倾诉。就这么,一个人说上几个时辰,说近来的事,最后都是哭成泪人。
这次,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渊走进耳室才发现玄亦言已经睡在地上,大概是哭累了,睡着了。渊抱起玄亦言,却惊醒了她,瞧见眼前的是渊,这才放下眼里的警惕,睡了过去。
郑家倾灭之后,各家纷纷采取行动,生怕自己是下一个被灭的。
秋家收到秋星梵的信,信中明确的写出了这些天的所有事情,秋家老祖宗得知玄亦言还活着,立即下令派出家徒寻找。
秋川勃知道此事,急忙问清;“娘,您这是为何要找这邪祟?”
一听这“邪祟”两字,老祖宗气不打一处来,本来的好心情这下子全没了,“什么‘邪祟’!那是你外孙女!是我的重孙女!她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那是你七年前犯下的错,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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