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一直没再出声。
她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知道他或许有难言之隐,却还忍不住地想生气。
气他把一切都扛着,气他不把自己当回事。
若结为夫妻便是一体,她不愿他一直把自己当外人看。
感情是双方的事,单方面的付出往往是最累也是最辛苦,却还保不准到底能得到什么。
为了招惹他生气,为了逼他说出实情,江郁像只被辱后还要反客为主的孔雀,将他当天故意送来羞辱自己的玉簪摔断。
“婚姻一事,不外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幸结缘夫妇,或因前世三生之缘。可若结缘不合,便是前世冤家,像你我一样,互不待见。”
“我们婚约不外是起于外边流言蜚语,可这些年生拉硬凑也凑不出半点感情,所幸退了也好,也不至于婚后我们俩再苦苦煎熬,你我都不痛快。”
“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但愿你我重觅良人,但愿你我永生不见。”
他嗯了一声,从此无话。
江郁安慰自己,退婚其实挺好的。
与其到了成亲后才发现大家并不合适,现在就能看清他们的不般配也不至于日后彼此折磨。
自己退得干脆,将那红木盒子里藏着的婚书和他过往送的东西一并扔还给他,全无保留。
事后便后悔了,他只把婚书还回来,至于其他的却不见他送回,真是自私又小气。
她就像小孩子一样怄气似的,跑回去将碎裂的玉簪一点点捡回来。
赐婚是他跟陛下求的,她还以为真要退婚肯定没那么容易。
也不知道他最后是如何跟那位说的,一天之内便把自己这个麻烦给踢走了。
看来人只要努把力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这一局,又是自己输了。
最先爱上的人总是最先输掉结果。
江郁回忆着梦里的事情,长吸一口气:“幸好,只是一场梦。”
翌日,江郁盯着红肿的眼珠子盘腿坐在屋檐下,昨夜的雨滴子点点滴滴地落在檐下青灰色的石头上。
洒扫的奴婢见她坐在屋檐下静默不动,吓地一大跳。惊愕过后才上前问:“五小姐,您真的坐一晚上?”
江郁点点头,沙哑的嗓音回道:“扶我一下,我腿麻了,起不来。”
奴婢连忙又唤了另外一奴婢,二人相互搀着才将江郁给送回房内。
“五小姐,您就算是怕再梦游也不至于这般折磨自己。”
“其实您就算梦游了也没什么,这些年我们都已经习惯了,知道要怎么应对。”
江郁摆了摆手,正想说她没有折磨自己,实在是浓茶喝得太多了才睡不下,正当这时,栖慈院的池嬷嬷又过来了。
“池嬷嬷又何贵干啊?”
江郁瘸着脚又去了净房洗刷,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再度坐在榻边,手中执着筷子,状似无人。
抬头看着还站得笔直微僵的人,笑笑:“嬷嬷有事?”
池嬷嬷笑着让身后的奴婢将漆盒上的瓶瓶罐罐端出,双手束在前面:“五小姐不是伤了腿吗?老夫人命我们将药送来,冰肌玉露膏对伤口愈合很好,能保证日后不生疤,老夫人说了,五小姐身上不能有任何伤疤存在。”
江郁面色微冷,手指用尽全力地捏住食箸。
梦里的她也是这样,那时候并不知道为什么,还以为老夫人是真心疼她,后来退婚后才发现她那是真真真心疼,恨不得把伤直接转移到她自己身上呢!
她以为自己侥幸跳到姜彧那个坑里就能摆脱了她的蠢蠢欲动。
没成想姜彧倒是嫌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把自己给早早赶走好迎接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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