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拾起擂台上剩下的几个大件,统统加在铜鼎上。铜鼎不愧是官物,品质上乘,压上远超本身重量的物件,仍是完好无损。
韩风晓双手掐着铜鼎双耳,像是握着一个满盛食物的炖锅。他将铜鼎压到赤身汉子肩头,立刻恢复了其重量。赤身汉子也没有察觉,只以为少年的神遗和自己一样,都是提升纯粹力量的。
市井小儿不仅体魄胜于他,竟也有着不输他的神遗。现在少年年岁尚轻,也只是个下阶神修,若是任其再修炼些年头,必是养虎为患。
赤身汉子杀心更重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赤身汉子卸下身上铜鼎,并未放地,也没有再加分量。他也不等少年扎起马步,便举着铜鼎,朝着少年脊背砸了下去。口中低声咒骂道:“小崽子,去死吧!”
千斤铜鼎算什么,比起坤熊之力,不过鸿毛。
韩风晓已知赤身汉子起了杀心,却不曾想同为神选之人,他却是一副魍魉肚肠,直接用鼎砸了下来。
一念之差,便错失了躲闪之机。
擂台周围的百姓齐齐惊呼。他们虽然看不到遗物波动,却看得明白赤身汉子的杀人只举。这样一个大汉,就算握起块砖头,拍在瘦弱少年身上,也会重伤,何况是个铜鼎呢?
见到铜鼎砸下,韩风晓心已经凉了半截。
他的神遗“称重”,虽然能够改变压下来的铜鼎分量,却没办法减去赤身汉子砸下来力道。他又不是常袁,没有铜打的筋骨,可经不起这一下子。就算常袁,被这般力道打中,也会受伤吧。
生死一线,少年百感交集,有恨意,有遗憾,有悲伤,却唯独没有悔恨……
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有什么好后悔的?遇事问心,无愧良知。这是父亲告诉他的,就算死也没有辜负父亲。
只可惜,他还有很多事放不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手指般的黑影如同一只飞箭,从少年身后的影子里激射而出,直接射中了铜鼎。
与此同时,半个铜身竟然消失不见,如同掉进了一个凌空的无底洞中。
赤身汉子大惊。
这又是什么招数?他这一击足有万斤重,却像是打了个空,完全没有击中实体的感觉。
只是眨眼的瞬间,铜鼎再次出现在少年肩头,赤身汉子则是愣在当场。
一击不中,他可再没脸继续砸那少年了。只得愤愤松手,后退两步站定。
台下看客根本看不出门道,还以为是赤身汉子良心发现,临时止住了杀手。
就连一边的儒士和武夫都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了解熊威,杀人可不会手软,一定是那个少年有古怪。
站在围观人群最前面的老道人撇了撇嘴。这小子果然命硬,看来还得他亲自动手。
老道人盯着乱发少年,突然朗声说道:“少年好心境,遭人害命,仍是面色如常。不过,这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老道人笑了笑,又重重的念道:“气乃下山之虎!压不住的……”
韩风晓本打算硬接下这一击,一身气势涌动,神遗之力也顶在了肩头。铜鼎落下时便去了原本的重量,韩风晓倒是没被落到肩头的铜鼎所伤。
韩风晓也有些发愣,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本该砸中他的铜鼎似乎是砸了个空,可是一瞬间,铜鼎又突然落到了他的肩头,只有铜鼎本身的分量,全然感受不到赤身汉子砸下时的罡力和气势。
是赤身汉子失手了?这样的距离绝无可能。再看赤身汉子的神情,已经气得牙根痒痒,毫不掩饰一身杀意。恐怕就算少年认输,他也不会就此罢休。
人要杀我,我又岂能引颈待之?
韩风晓只觉的胸中一股怒火燃起,如同爬上木料的火蛇,又遇东风,越烧越旺,根本控制不住。
少年瞪着赤身汉子,如同扑食饿虎。他双手举起铜鼎,同样不再增添物件,径直走到汉子身前。
赤身汉子已知少年来者不善,第一次扎了一个四平八稳的马步,一身坤熊气势,等着少年出招。
韩风晓并未用铜鼎去砸汉子,只是将鼎稳稳放到他肩头。
不过,他并未将手移开,而是冷冷说道:“这只鼎,你可得扛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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