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星喆叹息一声,端着一碗温度正好的参汤,瞧了一眼床榻睡得香甜的某人,认命的眼睛一闭,仰头自己喝了个精光。
好东西怎么能浪费呢!
夜深了,到了就寝时间。
安星喆出门去客房沐浴洗漱,换了衣衫又回来,先看了看床榻睡熟的顾北煦,见他呼吸匀长,安稳睡着,这才走到离床榻隔着一道山水屏风的矮榻前,脱鞋塌。
为了照顾中蛊的顾北煦,安星喆这一个月都是在这矮榻睡得,硬邦邦的木板即便垫了两层锦被也不舒服,可怜的他都快忘了自己府里的大床什么滋味儿了。
吹灯睡觉,抱了一天干儿子顾同年,累得他手臂都快要抽筋了。
安星喆想:明天一定要让府里木工打造一辆四轮儿童推车,这样他就既能照看小家伙,也能照顾阿煦。
想着想着,困意涌,安星喆沉入梦乡。
万物寂寥,夜深人静。
禹城大街传来一声声打更的声音,此刻已经三更天了。
原本睡在床榻的顾北煦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黑暗里他一言不发地直直盯着方帷帐,额头后背俱都是噩梦惊醒后的薄汗。
他梦见了巍巍高雄的城楼,一跃而下红衣飘飒的岺儿;梦见了大漠荒原的塞北,一柄软剑屠戮群狼的岺儿;梦见了落雪纷飞的药王谷,中毒的岺儿气息奄奄躺在他怀里,无论他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喊,那人都始终没再睁开眼……
梦魇绞痛着顾北煦的心,一寸一寸,仿佛凌迟。
睡梦之中的安星喆听见了轻微的异响,练武之人五感敏锐,他几乎是瞬间就清醒过来。
夜风吹起床榻帷幔,安星喆只往屏风后看了一眼,顿时就惊出一身冷汗。
床榻一条衾被随意卷在一旁角落,而睡在床榻的顾北煦却凭空不见了。
此时,院门方向又传来一声异响。
安星喆想都没想,连外袍鞋袜都没穿,光着脚径直就往房间外冲。
“阿煦!”
“你干什么去!”院门外,安星喆拦着顾北煦的去路,急道:“大半夜的,你怎么了?”
顾北煦看了他一眼,暗夜里那双眼睛熠熠冒光,嘴里生硬道:“我要找岺儿去!”
安星喆皱皱眉,瞧着黑漆漆的夜色,再看顾北煦身只穿了一件里衣,明显就是被梦魇吓着了的模样。要是放任他这幅样子出府去,明天禹城大街小巷不得传满镇北王疯癫的流言蜚语了。
“阿煦,听话,跟我回去睡觉。魔煞星远在京城呢!就是找也不急于这一会儿……”安星喆耐心哄着,拽了一把顾北煦没拽动。
刚想再用力,冷不防顾北煦手腕轻翻,挣开他钳制的同时一掌递了过来。安星喆大惊,听声辨位,一把抓住顾北煦的手腕,后者屈肘又来。
夜黑风高,两个王爷衣冠不整,就这么大喇喇在内宅后院动起手来。
好在顾北煦刚苏醒不久,胳膊腿还没完全恢复,几招下来就被安星喆轻松制住,提溜着大步回房间里了。
安星喆敲了顾北煦的穴道,将人四平八稳的放在先前床榻,替他盖好被子,又将房间里的门拴好,这才打着哈欠爬回自己的矮榻。
一天天,净折腾他这个孤家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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