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你们可否定了冬捺钵的时间和地点?”
“定在下个月,月满那三日,在活刺浑水(今天的呼兰河)草原举行,难道这信上写的是与冬捺钵有关?”
“这信是萧奉先写给顿恩的,信上说:大汗大败辽军,天祚帝震怒,让顿恩在冬捺钵部落联盟大会期间,找机会除掉你。
天祚帝允诺将阿什河以西的草场都归纥石烈部,并支持顿恩将成为新的联盟长,并成立北宁都护府,由他任都护刺史。”
劾里钵一听,顿恩这是要跟萧奉先勾结弄死他呀,顿时火冒三丈,腾的从地毡上站了起来,顺便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
只听哗啦啦的一阵乱响,桌上的茶具便滚落了一地。
随后只见劾里钵在地毡上乱转,边转边恨恨的骂道:“顿恩这个瘪犊子,竟然跟萧奉先勾结,想要杀我,他竟然想要杀我。”
随后他看了看努达海,又看了看阿骨打,他更气了。
继续骂道:“这些年,我明知道他跟萧奉先关系匪浅,我为了草原的安宁,为了女真人的前程,我维护着他,让着他。
他那个妹妹,我要宠着,他的两个外甥,我要重视着,他需要的牛羊我要给着,就连阿骨打....”
说到这,劾里钵指了指阿骨打,随后又狠狠地戳着自己的胸口,粗声骂着:
“阿骨打,这些年阿骨打受的委屈还少吗?一个王子,被他那两个外甥陷害,逼着我将他发配到铁窑。
他们还想要怎样?
他以为是我怕他们?
我只不过是不想让女真人内部争斗,最后让辽人得了便宜。
到头来,他还想要杀我,还要成立北宁都护府,这不是要把我们女真人浑愣个的都交给辽人吗?
这个混蛋瘪糕子,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真是比草原上的土狗还坏。”
劾里钵骂的唾沫星子四溅,连比带划的诉说着自己的愤怒,他的表情极其丰富,又好像在表达自己做为一个大汗的委屈。
努达海看了看阿骨打,又看了看张宁。
“大汗,大汗。”
劾里钵正骂得尽兴,被努达海这么一叫,有点懵住了:
“什么?”
“实话,实话,大汗你一不小心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实话?我把实话都说了出来吗?”
劾里钵看了看努达海,又看了看阿骨打,最后落在了张宁的身上。
“嗯,一字不差。”
努达海极认真的点了个头。
“实话怎么了,我今儿就要说实话。”
看着哭不得阿骨打和张宁,劾里钵又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要我不尴尬,反正尴尬的是别人。
这是怎么个意思,父子要和解吗?
张宁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就真实表达自己情绪的女真大汗,心中觉得好笑,脸上也有些憋不住了。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见到劾里钵大汗的情形。
在他的想象中,劾里钵定是威严的坐在金帐之中,是运策帷幄,决胜千里的一代天骄,不亚于成吉思汗、努尔哈赤之类的人物。
没想到这骂起人来,还真是跳脚呀。
此时的劾里钵显然骂的还不解气,又冲着努达海命令道:
“努达海,传我命令,现在就召集人马,发兵纥石烈部,我倒要看看是他顿恩先死,还是我劾里钵先死。”
果真是张宁所期待的大事,虽然从目前来看,纥石烈顿恩和萧奉先的阴谋会流产,但若不是自己和阿骨打,一旦这事做成,便是惊天动地呀。
如今这也是阿骨打重得大汗信任,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呀。
为了掩饰脸上的笑意,张宁很勤快的上前将被劾里钵踢翻的桌子扶正,张宁摸着精美的花纹,心想,这要放在现代得值多少钱呀。
随后又一一拣起被劾里钵掀飞的茶具,还好劾里钵的毡包里全铺地毡,这茶具并没有破损。
张宁边拾着茶具,边低头笑着道:“大汗,别生这么大的气,依我看,这或许是件好事。”
见张宁说话了,阿骨打也开口劝道:
“是呀,大汗,你不要气坏了身子,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顿恩和萧奉先的计划,我们将计就计就是。”
看着自己的亲爹一口气骂了这么多,甚至还提到了自己,阿骨打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算是跟自己和解吗?
自己老爹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但是他不会像张宁那样表现出来。
努力海也跟着劝道:
“大汗,阿骨打王子说得对,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他们便不会再得逞了。”
随后努达海又转向阿骨打,向他介绍了一些情况:“其实大汗早就怀疑顿恩了,尤其是我们截了这封信,更让大汗怀疑顿恩与辽人勾结,女真人只有纥石烈部落有识字的。所以大汗才让我私下去铁窑寻找能读信的人。”
说到信,这时努达海才想起,今日读信的竟然是阿骨打。
他心中猛然一惊,他指了指信,又指了指阿骨打:“大、大汗。这信、这信......”
“又怎么了,这一惊一乍的?”劾里钵狠瞪了努达海一眼。
“大汗,这信、这信刚刚是阿骨打王子读的,阿骨打王子竟然识字了。”
我去,总算有人注意到是阿骨打读信了,这女真人的反射弧还真长。
张宁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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