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阿染领路,果然比姜芙打算猜测性地去挑路走要好。
两人很快寻至了真正属于魔族的地盘——山峦叠嶂之下,拥簇着密集的魔族守卫,他们身着黑玄甲衣,手执着长枪,那亮白的枪尖上还挂着浓郁的斑斑血迹。
场面一度凛冽与凝重,守卫层层叠叠地包围森严,俨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模样。
姜芙知晓内情,倒是不担心。因为剧情中写到过,这次魔君叛变虽然声势浩大,却也并未真正动摇逐渐收回权力的魔尊地位,就是苦了些反派。
姜芙下意识地偏头看去,同她一起躲在石头后面的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清削的下颌骨线条分明,深邃的眉眼间露着几分迷懵的青涩,即便没瞧见他转过头来,姜芙都能知道他那双眼眸清澈透亮,明亮得不似个愤世嫉俗的反派。
资料中记载,这场变故之下,魔尊毫发无损,只是陆隐笑先前本就被魔尊罚挨了鞭子,后来面临叛军他又不惧冲在最前,这才伤得如此凄惨。即便到后头失踪归来,他一身的累累伤痕都还未褪尽。
真是个傻子。
姜芙忍不住想喟叹,一个人黑化果然都是有缘由的。
“师尊……”
姜芙回神,少年已经将他那对透澈的眸子转了过来,声音压得低低:“我们该怎么呀,那边人可真多……”
少年的声线在他的故作低声下,显得格外矜沉,如玉石击盘,卷随着一股子清冽干净的气息,让姜芙一个没忍住揉了揉凑近他的那只耳朵。
那抹耳垂被主人揉得用了力,很快染上绯红的色彩,宛若是块上好的白玉点缀上动人的胭脂红,阿染的目光一下子呆凝住,呼吸在那瞬间近乎一窒,眼看着女子那柔白的侧颜弧度偏转过来,他这才急忙忙地错开目光去。
“先等等吧。”
姜芙沉吟片刻道:“他们魔界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才这般警戒,如果贸然出去,肯定要被他们越发打杀。”
虽说阿染是魔界少主,若他出面领她出去,那些魔族的人定然不会阻拦他们进去,但……剧情中写的反派可是秘密回的魔宫。
作为任务者,姜芙深知自己行事要以剧情为主,她既然接下的是前往魔域的任务,又在途中路遇任务对象,按照系统一贯沉默就是默认的态度,她觉得这任务还包括把阿染如剧情那样送回魔宫去。
魔域之中的时间与人界显然有了一致,不再如来的路上那般莫测变化,姜芙掐算了下时间,应当只剩下小半个时辰,就到系统指定的时间了。
心里虽然焦切,姜芙面上还算镇定,她靠着偌大的黑炎石倚坐下来,一边默默唤着系统。
“君上有急令,尔等还不快滚开!”
姜芙这边倒算一派安静祥和,但不多时,前面便传来了一声恼怒的暴喝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系统不知道遁逃到哪里去了,姜芙本就因这而有些不耐,这声音的响起打破了她仅剩的几丝隐忍,她甚至想,算了直接让阿染带她进去得了,窝在这儿半天算怎么回事。
但不等她付诸行动,阿染就扯扯她的袖子,让姜芙探探脑袋往前看去。
姜芙抬眼。
透过一旁的缝隙,可以隐约地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情形。
先前愤懑出声的人还在与那些黑甲魔卫嚷嚷些什么,黑甲卫正眼都未瞧他,便将人气得脸都似乎发红了,姜芙看那人的打扮不似寻常的侍从,她想到刚才那话中的称谓。
君上。
魔族中便唯有那九大魔君能得此称呼,对黑甲魔卫也能嚣张至此,想来,就是那九位魔君身边的近侍了。
姜芙把阿染拉过来一些,好让他再看看前面那人的模样,她轻声问道:“你可认得那闹事人是谁?”
她的手柔软异常,指尖带着温度抚贴在少年的手背上,连带起一阵颤栗,迫得他忙垂下眼睫,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来。
姜芙瞧见他的动作,还以为他是不喜被人触碰,在心中记下这个禁忌点,以后她还要掰正反派灭世的心思,首先肯定是不能够惹得他不悦不喜的。
阿染依言仔细地看了看在前头吵闹的男人,纠结了片刻,他道:“那人确实瞧着眼熟,我从前应当见过他。”
少年顿了又顿,却是为难地又摇头,声线沮丧一般地低了下去。
“但……弟子不记得那人姓甚名谁了。”
闻言,姜芙倒是松了口气,他能记得起来才不是什么好事呢,想想一个心狠手辣的反派,因失忆而变得如稚子般单纯好骗,姜芙不借此多刷刷好感才是人傻了。
“无碍。”
姜芙拍拍少年的肩膀,笑眯眯的:“阿染你就顺其自然就好了,记不起来便不能去多想,否则是会适得其反的,那便得不偿失了,可懂了?”
她苦口婆心,少年微攒的眉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闹了黑甲卫一通的那名侍从,终究还是没能进得去,看着人悻悻而归,姜芙扯着阿染往后退,躲开那些黑甲卫的视线后,眼瞧着那侍从走过来,姜芙径直抽出了手中的长剑。
神器的威压一下乍现,不过出鞘一瞬,只将寒光凛凛的的刀身压上对方的脖颈,一簇黑发就被剑风削落了下来。
那侍从因恼怒还未褪去的红脸“唰”地一下变成了煞白,刚才的趾高气扬霎时不见了踪影。
他跟在魔君身边百来年了,就算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架在他脖子上的哪里是普通的刀剑,稍有不慎砍落的不止是发丝了,而是脑袋!
侍从冷汗涔涔,连忙求饶:“姑娘,手下留情……”
“安静。”
用余光瞧见姜芙微微蹙眉的模样,阿染立即低声喝止住他。
哪知他一说话,那侍从就倏地睁大了眼,言语间越发惊慌失措:“少、少主?”
“还请少主您明鉴哪!奴也是得了君上之令,特地前来抚慰魔尊,这不黑甲卫一拦,奴便不敢打扰了尊上。少主慧眼,我家君上并不似那业夷君有图谋不轨之心啊!”
那侍从登时泣涕涟涟,若不是姜芙手中的长剑锋芒毕露,丝毫不为所动没有挪开的意思,他定然是要扑到阿染身下好好哭诉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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