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夜晚的星星没有蛮荒的多,月亮像蒙上了厚厚的纱网,让人无端地喘不过气来,琥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就出去逛逛。
大溪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街边的小摊子点着烛火在黑夜中发亮,碳石的火焰舔食着砂锅,三三两两的人围成一桌有说有笑。
琥珀闻到了人间的烟火气,她在一家面馆坐下,“老板,来一碗牛肉面。”
老板的速度很快,三两下就做好了一碗面。
翠绿的葱花和红油互相成就,牛肉片薄如蝉翼,拉面劲道可口,萝卜片清爽软糯,鲜香的热汤作为桥梁将他们不可思议地结合在一起。
隔壁桌的砂锅鲤鱼好了,老板一打开砂锅的盖子,奔腾的白气立刻四处逃窜,琥珀情不自禁地喊道:“哇,好香啊!”
隔壁桌是一位气质温柔的姑娘,相貌普普通通,但是周身的气质让她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可惜的是断了一只手臂,“这位姑娘,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过来喝一杯。”
看到只有一只手臂的姑娘,琥珀心里大概有数了,答应道:“好啊,老板,再加一斤高粱酒。”琥珀把牛肉端到了隔壁桌,然后对着老板要酒。
隔壁桌的姑娘姓许,但是她却让琥珀喊她封夫人,明明看起来年级不大,却早早成婚了,梳着已婚的发髻。
“封夫人,您一个人出门吗,怎么没有见到你的丈夫?”琥珀有些奇怪封夫人怎么独自一人。
封夫人定定地看着琥珀,像是在思考什么,良久之后,缓缓地叹了口气,“说来话长,琥珀姑娘可愿听我讲一个故事。”
封夫人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平凡普通的小鲤鱼,未开灵智前过得恍恍惚惚,偶然有一天吃了仙草有了灵智,被当地的虎妖收入麾下。
虎妖性情残暴、专横跋扈,对他呼啦喝去,那时他感觉自己只是一条狗,随便让人使唤,没有一点尊严。
后来虎妖为前任妖皇陛下---车落所灭,他也从此在妖皇陛下麾下做事,并获得了一个名字——缪水,并跟着妖皇一起姓封。
在妖皇手下,缪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妖皇没有把他当做普通手下,而是以家人朋友的态度去接纳缪水,在那么一瞬间缪水感觉到人生的意义。
缪水从此对妖皇陛下忠心,成为妖皇陛下手下手里最锋利的刀,在妖皇陛下手下办事的这段日子里,是这一缪水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但这一切突然在一夜之间被打破了。
神族与妖族大战,妖皇被杀,尸体四分五裂,镇压于神族禁忌之地。
缪水得知妖皇被杀,尸体也被四分五裂,他逃到了山中,找了个洞穴,哭了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一点东西,眼睛哭红了,眼泪也已经流干了,发誓一定要报仇。
缪水以投降为名,独自一人去行刺天帝,可是实力不济被活捉。有一位爱慕他的神女——喻禾偷偷放了他,选择与他一起逃走。
他对于喻禾神女放了自己的行为也五味杂陈,在内心他是怨恨神族的,但毕竟喻禾神女放了自己一命,此时此刻缪水内心十分矛盾。
最终经历了一系列的磨难,两人渐生情愫,私定终生,只是缪水最大的心愿还是为妖皇报仇。
缪水在一天夜里悄悄离开了喻禾神女,整整一千年都毫无消息。
离开喻禾神女,他已经下好了必死的决心了,去到鸡山杀了神兽鱄鱼,吃了鱄鱼之后缪水从一条鲤鱼进化成为了鱄鱼。
缪水的体形变得与鲫鱼相似,却长着猪毛,叫声也和猪一样。
鱄鱼是一种有着不详之力的怪鱼,当鱄鱼出现时,天下便会大旱。
缪水利用这一点,把神族水草丰美之地变成触目惊心的干旱之地,天帝大怒下令捉拿缪水。
但这一次缪水已经下了必死之心,他要与天帝玉石俱焚。他的容貌变了很多,连名字也变了,就连喻禾神女都没有认出他来。
喻禾神女私自放出缪水本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但是她的父亲是鄢方将军,为神界南征北战的战神,考虑到鄢方将军的功劳,天帝最后只是将喻禾神女关了三年的禁闭。
这是缪水的又一次计划,他一定要杀了天帝。
前几次派来捉拿他的神族不敌,天帝为了不影响和海族的战事,权衡利弊之下决定对缪水进行招安。
缪水在神界掌管天河,伺机而动,等待一个机会。
天帝为了征服海族离开神界,海皇与天帝爆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虽然天帝最后杀了海皇取得胜利,但是天帝也身受重伤。
缪水跟在天帝左右,等到天帝路过神陨谷的时候,缪水屏住呼吸,眼露杀光,立刻拿出藏在心脏里的神剑。他想这一次终于可以为妖皇报仇了。
当然缪水不是不知道天帝周围侍卫如此之多,自己能刺杀天帝成功的把握并不大,但他还是做了。
这次刺杀失败而后,缪水刎颈自杀,血流一地。
缪水的尸体被丢到了蛮荒中部,原本这里有着一条奔腾的河流,是蛮荒唯一绿洲,养育着生活在蛮荒的众生,顷刻之间蛮荒的湖泊大河干枯,这片地区渐渐变成了沙漠。
活不下去的生灵纷纷逃离蛮荒中部,开始向其他地方扩散,最后能够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在神界的喻禾神女知道缪水死后,宁愿自毁一臂也要千里迢迢来到蛮荒,鄢方将军无法只好让喻禾神女离去。
缪水死后执念不散,这股执念随着时间的积累越来越强大,最终形成了一个幻境,拉入各种生灵进入,给予他们各种各样的身份,让他们构建一个妖皇曾经想要的世外桃源。
而喻禾神女则留在了这个幻境里,陪伴着缪水的尸体,希望有朝一日能平息这股执念,让缪水彻底安息。
故事讲完了,热好的高粱酒还没有喝完,喝一碗热酒胃里暖呼呼的,晚风和生活里的鸡毛蒜皮一起灌入耳中。
看着这些忙忙碌碌的人,琥珀心想,这个幻境也太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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