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飞速下坠,这种身体真实的坠落感,让人张口喊都喊不出来。少渊几乎是被下方姚子辛沉重的力道拽着往下飞坠,飞速在眼前上移的只有光秃秃的山壁,根本无处可以着手。
少渊拼命调动身体里仅有的灵气,丹田处仍旧空空如也,根本调动不出多少灵力能供她驱使。慌乱伸手想攀住什么,却是徒劳,往下的力道徒然一顿,紧接着,少渊的身子狠狠砸在姚子辛身上,耳边传来的姚子辛的闷哼,少渊正要张口唤他,又听身边传来清晰的咔嚓声响,一息之后,身体再度往下坠去。
眼角飞速滑过一抹绿色,小人儿眼神一凝,意随身动,掌中灵力注入手中鞭子,鞭子飞速延伸,受她灵力控制仿佛活了一般,捆绑圈上折断的树干,树干另一端没入光秃秃崖壁,树干是从中折断的,那处折断了的树梢应该就是刚刚接住他们缓冲了力道断的。
少渊低下头去看下方鞭梢缠裹住的身影,她身体里的灵力本就不多,眼看快支撑不住。
想起耳边刚刚传出的闷哼,姚子辛的意识许是已经恢复,少渊扯开嗓门向下方喊话,企图唤醒昏迷中的人。
“姚子辛。”
……
“…姚子辛!”
……
喊了几遍见他仍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自己身体里的灵力近乎干涸,只得勉力伸手去够抓住鞭子的右手,艰难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把匕首,将匕首对准下方人影的大腿内侧,一横心,转头闭眼,匕首飞掷而下。
刀刃划破衣衫,割裂皮肤血肉,带着鲜血跌入崖下黑暗中去。下方人影再度闷哼一声,终于悠悠转醒。
刚从昏迷中苏醒的人眼中还有些迷茫,感受到大腿传来疼痛,就想伸手去触碰,却听头顶传来一声清脆的呵斥:“别动!”
姚子辛停了手上动作,顺着系在自己腰间的鞭子抬头,看见上方小小的粉色身影,稚嫩的手掌用力抓着鞭子,上方是折断的树干。
霎时间,他神智清醒了大半。
“这……”少渊打断他的疑惑,急声,“会御剑吗?”
药效还未完全褪去,姚子辛脑子转的还有些迟缓,他迟疑点头,“…会。”
小人儿向他喊话:“拔剑!”
姚子辛伸手试了试,“不行,捆太紧了!”
少渊听得他这话霎时手上力道一松,鞭子失去灵力支撑,裹在他腰间的力道徒然松了。姚子辛急忙手中掐诀,长剑自他背后布包中出鞘,飞来垫在他身下,心下刚松一口气,胸口一团粉色身影砸落,砸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小人儿反手揪住他衣袖,抬眼,“能上去吗?”
姚子辛眼前仍有些发昏,无力摇头,“……不行。”一边说着,身下的长剑晃晃悠悠向下落去。
两人晃晃悠悠到半空,突然一阵强大的吸力自山壁上传来,两人下落的身子一顿,猛然向光秃秃的山壁撞了过去。
少渊瞪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岩壁,以手遮面一声惊呼,身体却是直接穿透了山壁,跌落到一片黑暗的山洞中。黑暗中有水滴落岩石的声音,一滴一滴和着身下姚子辛的痛嘶。
小人儿赶忙从他身上爬起来,伸手自袖笼中掏出一颗明珠,驱散眼前一片小小的黑暗,背后痛呼一声,少渊转头看去,见他右手摸上了大腿横向内侧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刚刚掷出的匕首锋刃极薄,原是一把低阶法器,玄铁千锤百炼才成就这么一把,刀刃吹毛断发。当时掷出匕首实属无奈之举,毕竟还未曾注入灵力,她也未曾料到会割得这样深,已经可以透过皮肉狰狞反卷处隐隐望见森然骨质。
反手从乾坤袋中掏出几颗明珠掷在一旁照亮,方才又翻出几瓶伤药和纱布来。少渊看着他疼痛的几分狰狞的面孔,颇感歉意,“情急之下,实属无奈之举,实在没想到会割的这样深。”
一边说着,手上已拿起药瓶和纱布准备上手替他包扎,姚子辛下意识往旁边躲开,忍痛咬牙,一字一字,“我自己来,男女授受不亲!”
少渊忙伸手按住他的腿,“别乱动了,医者无男女。”又警告似的看他一眼:“更何况尚且不知这山洞中有什么,若是你的鲜血气味引来了深处蛰伏的野兽,一个受伤的你,加上我这个半大孩子,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活过今晚?”
姚子辛听了她的话语只得安分下来,任由少渊为自己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水是少渊备在乾坤袋中供日常饮用的,未曾料想有一日还能派上救命的用场。
清洗伤口,上药,少渊都做的十分熟练,仿佛已经做过上百次同样的事。姚子辛看着她小小的身影自顾自忙碌,此刻在她眼里完全就如同她所说,没有男女之分,有的只是大夫和伤患。
“小师妹,你小小年纪竟然治病救人如此熟练……你,不是长老的弟子吗?”
少渊头也不抬,打开手中瓷瓶为他敷药,淡淡道:“经验所得。修炼问道哪有容易二字可讲。”
伤药见效很快,敷上不过片刻,他就感觉伤口上那种热辣钻心刺骨的疼痛感渐渐消了下去,一时减轻许多。
抹去额上汗珠,沉声开口,“小师妹说的极是,这药散效果很是不错,可是小师妹自己炼制的?”
“是。”小人儿抬头悠悠扫他一眼,“不必叫我小师妹,我叫少渊。”
一向冷凝的少年此时有几分赧然,局促开口,自报家门:“你估计也知道我,我叫姚子辛,青玄掌门第六子。”
少渊知他局促什么,各派各世家向来嫡庶分明,嫡出的一向瞧不起庶出子女,姚子辛也不过是个被埋没在角落的掌门庶子。自小受多了同门的白眼嘲讽,日子久了,成了骨子里掩埋的深深自卑。
淡淡开口:“我知道。”
忙碌一阵,包扎完了伤口,少渊也是累的气喘吁吁的,拍拍手掌一屁股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这才有功夫去打量这个隐在岩壁下的山洞,这个山洞被人设下机关阵法,在外间根本看不出这山壁上的洞口,只有进了里边才知是别有洞天。
若单单是阵法,她倒不难解决,可机关之术,她却一窍不通。
她刚刚包扎的时候一直紧绷着神经,生怕山洞深处蹦出个妖兽或者其它生物,如今忙完了背对着姚子辛,才敢稍稍放松心神喘口粗气。
刚刚那股子吸力实在来得古怪,谁也不知道这山洞深处蛰伏着什么,若是那蛰伏之物有意要害他们,只怕他们今晚又是一劫。
喘匀了气息,少渊拾起手边一粒明珠向前方黑暗中掷去,明珠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照亮远处一方小小天地。
巨大的石钟乳从山洞顶端倒挂下来,水滴汇聚在顶端,缓缓滴落地面,在寂静山洞中回荡出悠长空旷的回音。
扭头去看姚子辛,见他也是满脸沉重之色盯着洞中黑暗深处,显然他也觉得此地不可久留,沉声对她开口:“我伤口包扎之后已无大碍,我们现在就想法子离开此地。”
少渊看着他身后不说话,姚子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身后哪还有什么洞口,完全是一堵厚实的岩壁,身后已经没有退路。
小人儿眉间攒在一块,一张小脸神色冷凝,“此处被人设了阵法机关,有人有意拉我们进来,我们若按原路只怕是出不去了。”
转眼看向洞中深处,那片黑暗的地界不知延伸至何处。
小人儿沉了神色,白嫩的脸上尚且是一团未曾长大的孩子气,做出这副沉重神色,实在叫人颇觉违和。
少渊轻声开口:“你还能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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