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的父亲。
自己陪伴了十几年的夫君。
自己的夫君虽然贵为皇帝,其实内心是懦弱的。
记得那会皇上听信了妖道王久思的谗言,整天魂不守舍的盼着妖道的丹药,还让司礼监孟冲网罗童男童女。
皇上的病那会已经很严重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宫外染上的,还是哪个童男童女有病,总之皇上病来的突然。
太医一再叮嘱,要皇上安心静养,可谁都劝不住。
那天朱翊钧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男孩,如朱翊钧一般大,当朱翊钧问起的时候才知道,那孩子并不是太监。
要知道宫里除了皇上,皇上的儿子不是太监以外,不准许其他男人的存在,那这个小男孩的身份呼之欲出。
冯保得知消息,告知自己。
自己也是愤怒勃然,硬是拉着姐姐陈皇后,一同去找皇上质问。
皇上倒好,一开始还在装糊涂,一问三不知。
本来皇上都说了自己累了,可事还没明白自己二人怎么能离开。
隆庆皇帝本来就已经不高兴了,完全可以下逐客令。
但是他没有。因为隆庆皇帝缺乏这样的魄力。
当自己质问皇上,说皇上的病是帘子胡同传来的还是童男童女传来的瞬间,隆庆皇帝再也节制不住愤怒。
怒火攻心晕倒了。
哪成想,这一倒就是永久的离去。
想到这,李彩凤深情黯然。
好在这么些年,也算是过来了。
本来自己还想,孤儿寡母的,还不得叫人欺负,好在菩萨保佑,我儿终于长大了。
李彩凤欣慰的问道:“皇上有什么不明白的?”
朱翊钧正色道:“母后,儿臣想知道,我大明疆域幅员几万里?我大明人口几何?每年税收又是多少?都从什么地方收税,又花在什么地方?税收收入是否恒定,如果不是,那么是增是减,增,能增多少,减又是怎么减的?
增,如何能增?国家天天喊着缺钱,那大明的钱又都去了哪里?为什么朕想换一件衣服都这么难,为什么母后一件衣服穿了整四年。
咱大明,官员几万,上至阁老,下至平民,人人喊着忠君报国,朕想问问他们所谓的忠,忠在哪里?所谓的孝,又孝在哪里。
朕作为大明的皇帝,一国之君,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母后,您能教我么?”
朱翊钧攥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说道激昂处,差点拍了桌子,不过好在他忍住了。
可声音是愈说愈大,无法控制的怒吼。
李彩凤开始还认真的听着,越听越不对劲。
粉红的俏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两道剑眉竖起,气息愈加凝重。
她还是没打断朱翊钧的话,而是等他说完。
朱翊钧站起身子来到窗边。
刺骨的寒风迎面袭来,他没有躲闪。
深吸了口气,复又沉沉吐出。
他抬头遥望天际,天淡蓝,总感觉天空中漂浮一层阴霾,让人看不真切,看不透。
想要发火的李彩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朱翊钧的身后。
从身后环抱住这瘦小单薄的身体,想用自己的身体温暖朱翊钧幼小的心灵。
她从来没跟儿子如此这般的谈话,并不清楚儿子心里的想法。
本以为朱翊钧还是个孩子。偶尔的厌学,偶尔的撒娇,偶尔的哭泣,都属于孩童正常行为。
没想到,这孩子心中藏了这么多的想法。
她深深地自责。
李彩凤以为朱翊钧还是拿衣服的事说事,没想到,朱翊钧因为一件衣服联想到这么多。
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欣慰,亦或者愤怒。
都没有。
此时自己是个母亲,而朱翊钧是个委屈的孩子。
自己能给的就是抱抱他,让他不觉得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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