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总兵战死,诸多经略、巡抚,也都身陷囫囵。
“快听!有马蹄声!”正当周吉短暂沉浸在思索当中的时候,左上那名油滚滚的牵着绊马索的青年老汉,突然沉声喊道。
“是建奴细作吗?”周吉一个激灵,瞬间振作起全副精神,望向前方那条自大凌河延伸而至的蜿蜒小道。
确实,哒哒的马蹄声正隐隐响起,并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单听马蹄敲地的沉重程度,周吉便已迅速得出结论:马上有人,且全副武装,极为强壮。
据周吉所知,大明侦骑为了在速度方面不输女真哨骑,多以轻装而出,而女真哨骑却往往全副武装而行,只为能在刺探军情的过程当中,多杀几个明军。
因此,周吉认为来的多半便是女真人的卡伦哨探,心中一阵激动,便将目光投向了右前方有着凹槽的那个小高坡处,一个老兵正匍匐在那充当战场观察员。
“啾啾!啾啾!啾啾!”
三声清脆的鸟叫传入耳中,周吉却听得愣住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一声鸟鸣为敌军,两声为我军,然而三声又是个什么情况?无法确定吗?
“伍长?”
马蹄声越发清晰了,周吉小心地抬眼看去,便看到一道身影正在极为迅速地疾驰而来,两个手牵绊马索的手下,也已紧张而又焦急地低声发问了。
“不管了!先拿下再说!”周吉当机立断,便将抬起的右手狠狠挥了下去。
战马的灼热气息伴随着劲风扑面而来,躲在雪地里不敢多看的几个伏击者立刻确定,这绝对是一匹好马,于是便狠狠地拉紧了绊马索。
周吉的双拳也因紧张,从而紧握了起来。
这一骑来人,自然便是黄重真。
他在浑河南岸将奴酋派来的追兵尽数伏杀之后,一边南行,一边尽可能地避免被哨所林立的卡伦哨探们所察觉。
因此,已与宁远极为接近的这一段路,反倒成了南行以来行进最慢的一程。
直至潜行到了大凌河畔,黄重真才逐渐察觉,女真哨探对这片流域的控制力迅速减弱,这当中有地域的原因,也有宁远斥候不惧牺牲,与之反复猎杀的因素。
在这段路途中,他已看到过好多个这样的战场遗迹了。
双方互有胜负,将这一场斥候之战,打得难分难解,无比胶着。
偶尔碰上了,黄重真还会给血战不退的大明侦察兵偷偷帮些忙,却不敢明目张胆,因为以他的这身打扮,实在是很会引起双方的误会。
若被双方都当作了敌人,从而愤起追杀,那麻烦可就大了。
因此,黄重真一改浑河以北的张狂,尽量低调地潜行着,等到了大凌河畔,才终于找到了策马狂奔的机会。
正巧一缕阳光不知何时钻出了厚厚的云层,令黄重真沐浴其中,冷冽的风被坚毅的国字脸破开,再于耳边呼呼地远去。
这种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疾驰体验,令这个来自高科技世纪的特种兵,都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几欲放声高歌。
蓦然,一声因绳索急速拉紧所产生的剧烈颤动之音,传入了他敏锐的感官,并且听那动静,似乎就在大黑马两只健硕的前蹄之下。
黄重真的反应极快,当即轻喝一声,重重地扯了一把马缰。
野味儿十足的大黑马也着实争气,竟在即将被绊马索绊住的那一瞬间,将两条健壮的后腿配合着全身的肌肉发力,硬是往空中做了一个迅速而又小幅的飞跃。
两个绊马的老兵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不管结局如何,都连滚带爬着往后狂退。
“这……怎么可能!”靠后的周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一时之间竟呆在了当场,便连那个按照计划端着鱼叉的老兵,粗壮的身躯都凝固在了雪丘之上。
“老子居然在这极为靠近关宁的大凌河畔,被伏击了?”反观黄重真,待大黑马落地之后,便扯着马缰让速度狂降下来。
回身看到这几个明军装束的家伙,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却还是怒道:“你们干什么?弄坏了老子的宝马,就你们那点儿工资,赔得起么?”
工资?那是啥玩意儿?说得好像爷爷们啥时候儿又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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