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黄重真东城门口的武器摊上,顺走了一柄上好的厚背大砍刀。
堂堂沈阳城内竟接连发生如此明抢之事,那些隶属于某些旗人的商贩,自然是无比愤怒的。
但是,当看清楚了重真身上那套奢华的铠甲,以及他背上的长弓和手中的长矛之后,便都敢怒不敢言,最终只能自认倒霉地腹诽几句,连小声的咒骂都不敢。
对于这些女真商贩的反应,黄重真自然是无需理会的。
因为在他的认知当中,纵观后金历程,商贾在女真贵族眼中的角色,就跟猪在汉家平民中的作用差不多。
戏演完了,近期所需用到的物资也都置办齐全了。
他黄重真重重地一夹马腹,怒喝一声道:“驾!”
只见大黑马先是嘶鸣着人立而起,旋即又见两只硕大的前蹄堪堪着地,便在城门守卫的瞠目结舌之中,宛如离弦之箭般穿过了城门洞子。
到了城外,大黑马便彻底地撒开四蹄,往东边抚顺关的方向狂奔而去,其速度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顷刻之间就在城外的雪原之中奔出了老远。
就算站在城墙之上看去,也很快便只能看见一个黑点在皑皑的白雪之中迅速远去,马上骑士的那套铠甲,在温暖的冬日之下熠熠生辉,迅速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那些受奴酋贴身公公的指派,从而跟踪而至的宫廷细作们见状,相互点头致意之后,就没有继续跟踪过去,而是理应如此地回去复命了。
可谁想,黄重真竟只是往东边奔行了一段距离,在离开沈阳所能及的视线范围之后,就弯进了一条小山道里,并沿着山道来到了山腰。
在那里等待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从沈阳那个龙潭虎穴追过来之后,才七拐八拐地往之前埋剑的那个小山谷行去。
至此,这一次深入虎穴并在老虎头上抓痒的谍战剧本,在他胆大心细的随机应变之中,无惊无险地圆满杀青了。
由极北之林去往关宁的南行西进之旅,也终于完成了极重要的一环。
接下来,黄重真的目标便是穿过辽沈平原至浑河之畔,渡河之后继续南行,抵大小凌河流域,然后西进至辽西走廊的门户——锦州。
再由锦州沿着那条通往山海关的险要通道,抵达最终的目的地——宁远。
说来貌似很轻巧,不过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此行的危险和环环相扣。
但凡有半丝地方出现差错,乃至于表情举止现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便会引起那些机警的女真细作的怀疑,更别说逃过奴酋那双敏锐而又犀利的阴鸷眼睛了。
其实,自进入大政殿看到奴酋的那一刻起,黄重真表现得无论卖力还是随意,都从未停止过出汗。
当策马奔出沈阳东城门的那一刻,连他自己都觉得从未有过的后怕,但又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欣喜,更对自己的冒险精神,有了新的认识。
“谁叫我的上辈子,是在那座‘木陀之城’长大的呢。”
黄重真自嘲却又自豪地笑了笑,刻意放缓马速,调整情绪和身体的状态。
老虎和黑熊轮流着打完猎填饱了肚子,正趴在静谧的雪地上闭目养神,仿佛没有听到哒哒的马蹄声,正在由远及近。
暖阳下的枯枝随着微风轻轻地晃动着,看到这一幕的黄重真,终于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走上前去亲昵地摸了摸这两个慵懒家伙的大脑袋,它们才睁开眼睛,眼带笑意和依恋,用脸轻轻地蹭着这个人类兄弟的手腕。
在沈阳花费了大半日的时光,所剩的“时间差”已经不多了。
黄重真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脱下那套帮助自己成功闯荡了龙潭虎穴的战甲,随意扔在雪地之上,用雪搓热了身子,也去除了黏在身上的汗渍。
换上那身由徐文长亲手缝制的麻布劲装汉服,之前的海西女真叶赫部少族长就摇身一变,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充满生机的汉家少年,谦逊,倔强,有礼。
这种魔法般的换装变身之术,就连对他极其熟悉的黑熊和老虎都看得呆了,用粗壮的手腕蹭蹭嘴角钢针般的胡须,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黄重真起出“汝钦”宝剑,将原先那个快要散架了的爬犁加以修理,就再次套在了老虎和黑熊这两具精力充沛的少年身子上。南下西进之少年,便再次起行了。
到了平坦的雪原上之后,老虎和黑熊欢快地在头前带路,大黑马撒着欢儿跟在后边,在清晰可辨的车辙痕迹上,踩出了一串极富韵律的印花。
夕阳洒在辽沈平原的深处,将这奇特的南行组合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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