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笑了笑,也不回话。
曹淳耐不住寂寞“要盐作甚?”
马车摇摇晃晃中,曹淳自言自语,喋喋不休,曹彰闭目眼神,沉默不语。
行到半途时,车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曹彰掀开车帘,一片片盐田在明亮的月光下熠熠生辉,盐田间,数不清的黑影缓缓移动,这些黑影都是盐田的灶丁。
曹彰长吐一口气,心中难免滞堵。
月上中天,已是子时,正是达官显贵推杯换盏,狎妓咏月之时。
而这些灶丁,在借着月光收盐,夏季雨盛,少有晴天,灶户必须赶在下雨前把盐收好,否则被雨一淋,这盐就白晒了。
曹彰总能在史书上看到贫灶困苦,现在亲眼所见,不胜唏嘘。
由于盐课沉重,贫灶的盐田又大多掌控在富灶手中,灶户制盐之后,还需开垦荒地,这才能吃饱饭。
这又给困苦的盐灶带来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盐政与民政是两套系统,职能交叉,权责混乱。
这就导致盐司收盐课,有司收赋税,灶户为了吃饱饭,不得不开垦荒地,开垦荒地又要多交一份税,听起来很荒诞,却是不争的事实。
曹彰放下车帘,不忍再看。
“三弟,醒醒。”曹彰屈指敲醒曹淳。
“等会到了地方,按我说的去做。”曹彰如此这般了一通,曹淳从睡眼惺忪一直听到眼冒绿光,也难怪他精神亢奋。
曹蝎子,最爱坑人...
又行了个把时辰,马车一顿,衙役道“大人,盐课司署到了。”
有衙役摆放脚墩,曹彰踩着走下车,认真的理了理官帽官袍,吩咐衙役道“去通报,就说朝廷钦使,户部司务主事奉命视察盐田。”
衙役应了声,前去敲门。
曹彰背负双手,扬着下巴,把京官的架子拉满,甭管司务主事是不是闲职,那也比盐田大使厉害多了,盐田大使的地位跟他以前那个户部库使的身份一样,都是未入流的杂职,属于编外人员。
盐利是朝廷大宗财政收入之一,是以盐政机构是一个庞大而独立的机构,盐政机构的中枢是户部,下设转运司和提举司,转运司下设分司,分司之下就是各大盐场。
各大盐场的中枢便是盐课司署,盐课司署设盐场大使一名。
这样捋下来,就知道曹彰因何摆架子了,曹彰是户部京官,和盐场大使是一个系统的。
曹彰耐心等着,不多时,便看到盐课司署内跑出来一个胖子,他一边跑一边手忙脚乱的系着衣带。
“卑职马运昌参见钦使大人。”盐田大使马运昌跑到曹彰身前时,气喘吁吁,一副慌张失措的样子。
马运昌不得不慌,平常视察盐田的都是盐运监管太监或是督察院派来的的巡盐大使,还从未有户部官员下来巡查的旧例。
“大人抵临司署,真是蓬荜生辉啊,大人请进。”马运昌干了十几年的盐田大使,纵然慌张,还不至于失了礼数,他满脑袋汗,却还是强挤出哭一般的笑脸。
曹彰依旧扬着下巴,一甩长袖,抬脚走入司署大门。
“诸位一路劳苦,我命人备几桌薄酒,都进来歇歇脚。”盐田大使马运昌心思活泛,开始讨好曹彰的下属。
曹淳面容严肃的靠近马运昌,低声道“你摊上大事啦!兄嘚!”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