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王三娘望着床帐发懵。
她确定自己是在郑家商队落脚的客舍里。可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她伸出手,晨光落在她的指尖,照得她的肌肤几近透明,哪里有半点血污。她没有杀假冯吉吗?
她又伸手摸了摸额头,好像还残留着那一吻的温度。莫非这也是她臆想出来的?
一切,都只是她的梦?
她侧目,那为什么,梦里的人,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没有朦胧、没有跳跃、没有似是而非,他长着郑瑞的脸,有着郑瑞的举止,带着郑瑞的气息,他温柔的看向她,冲她微笑,他转过身在架子上放下水盆,他修长的手指拧着一块雪白的帕子,水声哗哗的响……
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王三娘直愣愣的望着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走到她的床边坐下,启唇与她说话。
“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那声音那语调,清晰地令人心悸,熟悉得惹人落泪!
“我……做白日梦了?”
他俯下身,轻啄她的唇,笑问,“可还觉得是梦?”
王三娘脸一红,天,还是个春梦!
“听郝笙说你一昼夜没吃东西,定是饿坏了吧?赶紧起来洗漱,早饭已经备好了!”
郑瑞扶她坐起身,执帕替她细细的擦脸。
王三娘目不转睛的盯着郑瑞,突然握住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你捏我一下试试!”
“还没睡醒?”郑瑞失笑,轻轻揪了一下她的脸蛋。
“一点都不疼!”
王三娘忽然大起了胆子,管他是梦里还是现实,只要他是郑瑞就好了!
她搂住郑瑞的脖子,突袭一般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郑瑞愣住。
王三娘又玩笑似的轻啄一下他的唇,“郑瑞,我好想你,连做梦都在想你!”
“我也是……”郑瑞眉眼染笑,垂首,温柔回应。
新婚一别,千里之遥,五六年人海茫茫,几经生死挣扎。
那点滴相思,早已聚湖成海,金风玉露一相逢,便成泛滥之势,那是任何言语都无法企及的情思。款款深情,在唇齿间辗转、缠绵,唯有如此,方能表达此间几多欢喜。
“怎么哭了?”
满室旖旎,被突如其来的热泪冲散了。
王三娘张了张嘴,本想说是喜极而泣,脱口而出的却是实话,“疼!”
“哪儿疼?可是碰着你伤口了?”郑瑞急问。
“哪儿都疼!”王三娘暴风哭泣。为什么早不疼晚不疼赶在这种时候疼啊!
郑瑞小心翼翼的一一查看了她身上的伤口,末了,才舒了口气,“没出血,应是方才磕碰到了。”
可她觉得,自己肩上、背上、手上、腿上,全在滴血,否则怎么会疼得这般痛彻心扉?
“乖,不哭了,咱们吃了早饭,再吃药,等伤口结痂了,就不疼了。”郑瑞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劝解着,跟哄孩子似的。
这哄人的方式,怎么那么像她安抚冯莹莹,难道她不自觉中得了郑瑞真传?话说冯莹莹——
王三娘忽得收住泪、直起身,准备下床,“莹莹呢?她怎么样了?可让医生看过了?伤势如何?可还……”
郑瑞见状,赶紧取来被子,一把将她裹了回来,生怕再弄疼她,又怕她风风火火的弄伤了自己。
他搂着她,安抚道:“别紧张,她没事,只是伤了肩窝,失血过多,医生已经看过了,修养一阵便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可以去吃饭了吗,为夫可是饿坏了!”
虽然两人五六年没见了,可郑瑞还清楚的记着她的生活习惯,包括她最爱吃的早点——馄饨,那是郑瑞一早遣人特意买来的,整个凉州城只有一家做馄饨的,也不知他如何打听到的。
王三娘一边吃着馄饨,一边时不时的抬眼看他,每瞧他一眼,唇角便上扬一分。
郑瑞失笑,“我比馄饨还可口?”
“夫君秀色可餐。”王三娘用力点点头,“只怕我一眼没看住,你又不见了!”
郑瑞安慰她,“放心……”
“我不放心!”王三娘一脸紧张兮兮的抢白,“你不许承诺、不许保证、不许说放心!”
“为何这也不许那也不许?”郑瑞听得莫名其妙。
“我自有道理,反正,天机不可泄露!”
“哦,那可要我时时刻刻在你眼前?”郑瑞逗她。
“倒也不必如此,只要我想你的时候,你能及时出现就好!”
“好。”
“你也不许说好!”
“嗯?”
“总之,你用实际行动证明就可以了!”
“……”
好险,一个行字差点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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