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一边说,一边看着吕大防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
只是这老狐狸藏得极深,直到自己说完,那张老脸上的褶子抖都没有抖一下。
“再建一所太学……”
吕大防嘴上嘀咕着,心中却琢磨着赵煦话中所透露出的想法。
当年王安石变法也是要兴办太学,难道说小皇帝想要重新启用新法?
看着赵煦眼中那跃跃欲试的神情,吕大防心中也拿不太准他到底是纯粹刷一下存在感还是想要变法。
看来还需试探一下才是。
“陛下,这几年先是西北大旱,河北、山东又连年有黄河水患,国库之中钱粮恐也不多……”
吕大防面露难色,一副有心却无力的模样。
这老家伙!
赵煦明白这老货是在装穷呢!
先帝的熙宁变法虽然失败,但经过十多年的施行,不说赚的盆满钵满,至少每年千万钱的结余还是有的。
尽管后来新法被废除,但他继位后的这八年里国家也没什么大的开销动作,守旧派们也开源节流勒紧裤腰带过活,国库年年都有少许盈余,他才不信这家伙哭穷的鬼话。
其实赵煦也是想通过此事试探一下吕大防的态度,看看自己对朝政能有多大的影响范围。
如今看来,这帮老家伙显然是将自己提防地紧紧的,想把自己打造成再一个凡是好商量的仁宗,而非像他爹那样能将他们折腾地死去活来的人。
赵煦的心中有些恼火,眼神也变得不善,有心尝试突破一下。
“国库里连修一所学校的钱都没有了吗?”
“陛下,国家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臣等恨不得一枚铜钱掰成两枚用,实在禁不起浪费。”
“建学校也是浪费吗!”
虽然知道现在绝非是和他们撕破脸的时候,但心中那份邪火就是想要喷薄而出。
“陛下的心情老臣理解,但建学校容易,学校和学子们的日常开销却不是一笔小数目。”吕大防面对赵煦的质问一张老脸稳如泰山,波澜不惊娓娓道来。
宋朝的太学生的确是包吃包住还每月都有薪水领。
面对这样一个不能踢不能打的臭石头,赵煦纵然心中万般不甘,也不得不低头。
“吕公说的是,是朕没有考虑周全,那学舍的事就按照吕公的意思办吧!”
吕大防起身,对着赵煦微微一躬。
“陛下英明!”
压下心中的不快,赵煦冷不丁地再次开口:“朕还有一事要与吕公商量。”
“陛下请说。”
“太皇太后仙逝,照例要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担任山陵使,全权操办安葬事宜,依朕看朝堂之上能担此重任者非吕公莫属。”
看着有些背驼的吕大防,赵煦却丝毫没有体谅其年老体衰的意思,亲自点将让他干这个操劳活。
“臣,自当尽力!”吕大防无法拒绝这个理当由他担任的职务,只能一口应下。
见状,赵煦终于露出笑意,补充道:“有吕公在,朕一切放心。”
“不过吕公刚才也说了,现如今国库紧张不宜铺张浪费,但作为孙儿,朕还是希望太皇太后的葬礼操办地隆重些。”
“你回去之后好好拟一个章程上来,务必做到既不铺张浪费又能让朕的祖母风光大葬。”
吕大防愕然抬头,从赵煦的笑容里看到了令他后背发凉的眼神。
那眼神中带着愤怒、带着隐忍、更带着一丝疯狂,而这样的眼神,他只在先帝神宗的身上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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