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他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看,他没有关门,注意着走廊上的动静。五楼的阿姨是个靠谱的,如果听到她经过,可以托她把睡裙还给少女。
可往常一天上下十多趟的阿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久久没有经过。
天色暗了,八点,秋晟到小区门口吃了碗面,回来继续看书。
书的名字是《一朵桔梗花》,是连城三纪彦的短篇集,他读到《菖蒲之舟》这一篇。
故事里,男主人公是个歌人,他从的师傅是技巧派,写歌不用真情,只凭技巧,男主的风格和师傅一样,被不少评论家批判为浅薄,名声不显。
为了扭转现状,他凭借想象,创作好一连串关于殉情的和歌,如果就这么发表,他依旧会被说浅薄,说没有情感,于是他找到一个女人,与她相恋相爱,一起殉情未遂,再将这写和歌发表,假装和歌是真的殉情有感而写的,果然大获成功。
后面,他又重复了第二次,第二次的和歌集同样反响强烈,但他出了一些差错,一起殉情的女人真的死了,他在最后自杀身亡。
合上书,秋晟想,那歌人是个冷漠的人,他对和歌涉及的三个女人都没有情感,她们只是他用来伪造经历的工具,为了让他的和歌变得伟大的工具。
那么,我呢?
秋晟的脑海中闪过少女的模样,他接近少女,是存了和那歌人一样的心思吗?少女只是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
他暂时不能分辨,因为他还没发现自己的目标,他花这么长的时间,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潜入到少女的房间里观察少女,到底是因为什么,他还没弄得清楚。
如果是为了新鲜,为了那超乎寻常的透明人感受,那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应该腻了,毕竟少女没有丝毫变化。可实际上,观察少女这件事越来越吸引他,他花的时间更多了。
他想到顾德佑,想到郝乌萌,这两个人毫无疑问是他的工具,他用来假装正常人,用来合群的工具。
少女肯定也是,只是他还没弄明白目标是什么罢了。就像故事里的歌人,他在做戏的过程中,说不得也带入太深,短暂忘了原来的目的过。
感情这种东西,谁知道是自己骗过了自己,还是真的存在呢。
时间到了十点,楼道传来的几次动静都不是五楼的阿姨,秋晟把门关上,看来他今天是没法把睡裙还给少女了。
他转过身,看床上的睡裙,青色单薄的睡裙躺在床边。少女现在也是这么躺在沙发边吗?她在看电视,还是在听音乐?或者是自己还未见过的某样行动?
秋晟从未见过晚上的少女。
来到飘窗上,打开窗子,他往上瞧了眼,六楼晾衣杆上空荡荡一片,少女已经把衣服收回去了,她肯定发现睡裙没了。
她会怎么反应?会哭吗?还是踢拖鞋泄愤?
夏夜的虫子不放过这个大好机会,飞进来一些,秋晟关上窗,按着电蚊拍,给非法入境的飞虫施以电刑。
开门散出烤飞虫的焦蚊,他合上门,打开空调。
他又想到少女,少女为什么不开空调?
他躺到床上,手垂在一边,触到了少女的睡裙,睡裙柔软顺滑。
他把睡裙叠好,放进自封袋,塞到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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