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些礼品都在后院堆放好了。”媚儿风风火火的跑进房里,朝着榻边说道,说完才发现九真不在榻上,寻视了一圈,才发现她坐在案几后面,又扑了上来,跪坐在案几旁边,自然的抓起砚台里的碳墨研磨起来,瞬时砚斗里飘出淡淡松香。
九真拿起毫笔,在砚斗里蘸饱墨汁,然后在砚台沿上刮去多余的墨汁,说道:“嗯,存放好了就行,荣哥哥送的东西可有挑出来?”其音轻快随意,神情却紧了几分,看来甚是在乎苏锦荣送的东西。
“两位公子送来的东西都存放到西间了,公主放心吧。”媚儿坚定说道,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其他的东西都可以不用在意,但两位公子送来的东西,都是可着公主的喜好找的,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也懈怠啊。
“嗯。”九真点头,紧着的神情才松弛下来,将手里的笔移到宣纸上。
“公主写什么呢?”媚儿低头看了看,问道。
“练练字。”九真回道,手上如行云流水一般,在宣纸上飞舞着,毫笔划过的地方,流出娟秀的字体。
“公主的字写的真好。”媚儿一脸谄媚,笑着夸道。
“有事?”九真浅笑,她练字时,媚儿经常在旁边服侍着,自然是见惯了她的字体,今日这般反常的提问,定是有事,所以九真也懒得跟她打马虎眼,直奔主题问道。
“听说街上来了许些行脚商人,还有耍杂艺的呢。”媚儿说完,切切的看着九真,眼里却迸射着光芒,甚是期待九真的回答。
“想出去玩啊?”九真隐忍着笑意,装作不识媚儿的心思,故意问道。
“嗯。”媚儿点头。
“那便去玩吧。”九真允道,外头正是热闹的时候,刚好合了媚儿的性子,她若不来提这事,才显的奇怪呢。
“嘿嘿,那现在就去吧,我扶公主起身。”媚儿跪着挪了几步,凑到九真身侧,便要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毫笔。
“作甚?”九真侧向一边,错过媚儿伸出来的手,问道。
“出去玩啊。”媚儿收起笑容,神情紧张的看着九真,还以为她要反悔。
“你去玩吧,我不去。”九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媚儿是想拉着她一起出去呢,可是这年节之时,街上行人定比平时多出好几倍,加之外地涌入城里的行脚商人,那大街上此时不用想,都知道已经堵的水泄不通了,若是从街头逛到街尾,不退层皮都算客气的,她才不会去凑这种热闹呢。
“公主,一起去吗?”媚儿晃着九真的胳膊,央道,她收到的任务可是带九真一起,怎可单身前去,再者这府里的丫鬟侍从都走光了,连门口仅留的几个守卫也都被九真遣回去过年了,云香昨日也请了假,说去看望一个远房亲戚,要十几日才能回来,空荡荡的公主府里留九真一人,她怎么放心离开。
“不去。”九真淡淡回道,任由胳膊被媚儿摇着,依旧神形自若的练着字。
“公主~”媚儿将尾音拖的老长,说道,“每年也就这几天,错过了多可惜啊。”
“不去,挤的慌。”九真简短的几个字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及原因,以此来遏制媚儿的纠缠,她已打定注意,任凭媚儿今日说出花来,她也是不带妥协半分的,平日里尽会满足了媚儿的小性子,只因那些事情都在她的容忍范围之内,但要她出去在人堆里加塞,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去逛街也行,那我们去听戏吧,听说戏园子排了出新戏。”
“你说的是水云楼里的那家?”九真问道。
“对呀,东街这边就他们一家。”媚儿很自然的接道。
“他们家的戏,名目是多,但内容都是千篇一律,排的新节目也是换汤不换药,没什么新鲜感。”九真暗自摇了摇头,大华国近年来人丁越来越没落了,家里的生养少了,不为生计发愁,便也舍不得将孩子送到戏园子里受罪,戏园子里没了唱戏的,只得改行作了其他营生,留下来的几家,也都是强撑着门面,舍不得丢了祖宗传下来的这门活路儿而已。
“那去茶楼听书呢?”媚儿依旧不肯放弃道,央缠道。
“听书?”
“嗯,就听书,那说书先生最近正说到御剑飞仙呢,可玄幻了。”媚儿见九真有些许动摇,使劲浑身力气说道。
“去拿风衫吧。”九真深深叹了口气,将毫毛挂在笔架上,妥协道,心知今日她若不同媚儿出去,便也得不了什么清静了,还不如随了那丫头的心意,陪她出去,让她开心一下,再者,那间茶楼背着主街,平时十分僻静,老板人也随性,每日开不开门营业全凭老板的心情,那间茶楼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全凭着说书先生精湛的口技和精彩绝伦的故事内容。
出门之后,九真才知道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这年节之上,哪有什么主街背街之分,全都挤满了人,平日里寂静的巷子两边,竟然也似主街一样,摆放了摊位。
九真轻蹙着眉头,懊恼的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一片,除了人头看不见别的了,她只得小心跟在媚儿后面,生怕人群将两人冲散了,媚儿也是尽量将九真护在身后,两只手不停的向两边扒拉着,嘴里唸道:“让让,麻烦让让。”奋力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
“要不,我们回去吧。”九真在后面弱弱问道,她实在没有勇气从人群中挤过去。
“不行,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了,若返回去,不仅这些路白挤了,能不能挤回去也是个问题呢。”媚儿驳道,要知道她们走到现在,费了不少力气,为了开路,她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九真向后看了看,果然如媚儿说的一样,后面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别说来时的路了,现在连公主府的门楣都看不见了,苦恼的转回身子,有些厌烦的呡了呡嘴巴,抓起媚儿的袖襟跟在她身后,紧紧的缩着臂膀,尽量不让衣裳碰到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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