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您可小心点,摔着磕着了,奴婢心里比您还疼。”春柳仔细搀着一位身穿螺子黛镶金线褂子、头簪金玉细珠柳的老妇人走着。
刘妈妈道:“青砖大排石铺成的道儿,哪里能摔?”可面上确实实带着笑儿。
“是奴婢想岔了,刘妈妈走着看着比奴婢还轻快,怕是奴婢摔了,妈妈您都不会摔。”
刘妈妈笑得更欢了。
只是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容一顿,骂道:“仆儿是好仆,主子却不是好主子。”
作为当事人,那个不是好主子的主子,沈听澜听了表情都不变一下。
只是眼里的流光,和得了指示一般,转的飞快。
刘妈妈是白远濯母亲的陪嫁,人虽爱荣慕贵,对白家倒是忠心耿耿的。
当年白远濯和沈听澜的婚事,也是她经了手的。她曾随白远濯去过小元村,知晓沈爹爹与白远濯之间的约定。
刘妈妈看不起沈听澜农户出身,见天儿寻她的错处。每日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问沈听澜犯错了没,睡前最后一件事也是寻思沈听澜有没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好好一个得了荣养的半主子,过得阴阳怪气。
只可惜上一世沈听澜谨微慎言,愣是叫刘妈妈憋屈了一辈子。
沈听澜迎面走上前去。
她是个宽容仁厚的,既刘妈妈要她的错处,她便给刘妈妈一个。
莲步微移,贵气天成。
沈听澜往前走几步,举手投足间的气派身段,就叫众人挪不开眼目。
“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去了哪,怎么都不带上伺候的人?去做什么了?为何去了这般久?”春柳看见沈听澜,先是一愣,而是大步跨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问。
沈思思皱了皱小脸,这春柳口中喊沈听澜主子,说话的语气却没半点对主子的尊重。
沈听澜笑吟吟的,看着是脾气极好的:“我回小元村,将我妹妹接来住。”
被沈听澜突然的贵态晃了眼的刘妈妈闻言,胯子一甩,沉着脸突到沈思思面前,将沈思思打量了个遍,道:“少夫人,你忘了当初你爹与少爷的约定了?”
她想,刚刚也许只是她的错觉。沈听澜小门小户出身都算不上,怎会有那王公贵族都比不上的气场?
刘妈妈心里跟热火热风鼓吹一般火辣辣的,她可算是揪到沈听澜的错处了。
“记得,当然记得。不过这与我接我妹妹来享福有什么干系?”
刘妈妈一时噎住,“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土胚子出身的,就是比不上人家丞相府正经养出来的姑娘,今日可毁约,往后几十年,还不知猖狂成什么样子!”她骂着骂着,似乎找到了底气,语调越发用力。
沈听澜笑了,这位刘妈妈看不起她,倒是极为喜欢杨寸心,做梦都盼着白远濯能娶了杨寸心。
她慢条斯理的抽出帕子,细致的擦着手,说话也是不紧不慢:“刘妈妈,杨小姐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样向着她?”
刘妈妈险些哑火,牛铃大的眼睛一眯,毒蛇一般盯着沈听澜:“少夫人,我是白家正经的妈妈,哪有吹府外姑娘的道理?我不过实话实说,少夫人就掐三接四。可这一张嘴儿厉害有什么用?”
“我可是亲眼看着亲耳听着你爹发毒誓,只要你嫁进白家就与沈家断绝关系、再不来往的!现在你把这丫头带进白府,是什么心?”
“我势必是要带你们去少爷跟前说道说道的。”刘妈妈得意洋洋的瞅着沈听澜。
沈听澜还未说话,沈思思扬高了声音:“刘妈妈息怒,我现在就离开白府,往后也不与白夫人往来!”
沈听澜看去,沈思思对她笑了笑,而后扭头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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