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大门撞击到墙壁时发出来的声音,让薛玲下意识地抬头。
入目所见到的,正是穿着大红色棉袄和黑色棉裤,大冷的天,却依然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王红。
也不知,这汗水,几分是心虚?几分是惊吓?又有几分是缺少运动,才会出现的呢?
“薛玲,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出院了?枉我还特意跑到医院食堂里去跟大师傅赔着笑脸,说尽了好话,才让大师傅同意借食堂的炉灶帮着热了鸡汤!结果,我端着热好的鸡汤,回到病房后,就没见到你!一问林医生,才知道你竟然一声不吭就出院了!”
“你这样,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又有没有考虑过,等到叔叔阿姨回来后,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如何看待我爸我妈他们?”
“啪”的一声,越说越气恼的王红,走上前来,将手里装了鸡汤的搪瓷缸子,重重地拍在桌上,那力道之重,竟将搪瓷缸子上的瓷都给敲落了一块!
薛玲的目光在搪瓷缸子上停留片刻,又慢吞吞地收回视线,仿若漫不经心地说道:“林医生说了,我只是一些皮外伤,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既然如此,又何必继续赖在医院里,占用国家资源?”
王红眉心微跳,“皮外伤”这三个字,往常听过无数次。为何,今天,突然从薛玲嘴里听到,就有那么一股极不对劲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对了,今天,林医生说了,让我以后小心些,不要动不动就摔跤。”薛玲轻笑一声,“听说,你逢人就说,我跟两三岁的小姑娘一样,走路跌跌撞撞,经常不小心碰到树木墙壁,不小心踢到石头砖块,才会隔三差五就摔得一身伤,根本就不像一些医生护士猜测的那样是被人下狠手打出来的?”
还是拿自己练手,打出来的“娴熟”劲儿。
薛玲默默地在心里补上这句话,脸上却并不显露分毫。
啧!
一帮愚蠢又欠教训的小崽子!
真以为,她就是单纯地凭借所谓的九级木系异能,成为众大佬也必需供着的“强者”?
末世那地儿,可没什么法律法规的说法呢!像养宠物一样,圈养一个或几个异能者,尤其,木系和水系这种每一个基地都必不可缺的高级异能者,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就纳闷了,我家里条件又不差,家里长辈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我,我自己又从不挑食,身体虽长得不是特别强壮,但也不会跟个缺衣少穿,面黄肌瘦,发育不健全的小姑娘一样,动不动就摔跤吧?”
揍人,也是一门技术。
比如说,像薛玲身上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新伤旧伤,看着吓人,但,实则也不过是青一块紫一块,并没有伤害到五脏六腑,很是契合王红对外的那番“说词”。
然而,别忘记了,如今,正是七年三月份!
十年动乱才刚刚结束不到两年!
这个年代,大多依靠仪器来进行诊断治疗的西医才刚刚冒头,还没能得到充足发展。而,依靠“望闻问切”法子来进行诊断治疗的中医却惨遭打压,即便日渐恢复,却也难免处于“良莠不齐”的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能探查到薛玲身体筋骨肌肉和内脏受到的暗伤?
更何况,一般人,谁会想到一个小姑娘,尤其,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宠,享受着“要月亮,就绝对不给星星”至高无上待遇的小姑娘,身体里会有暗伤呢?
偏偏,薛玲还是个众所周知的“傻子”,真正“有苦说不出来”的傻子!
而,薛玲的父母呢?又都是奔波忙碌的“工作狂”!
等到他们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只怕,也晚矣!而,想要剥丝抽蚕一般,探查到这一切的源头,找出那个可恶的幕后黑手,却也不吝于“痴人说梦”!
“薛玲”
过往那些年,一直处于“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状态中,从没被人这般指责过的王红,面容青了又红,红了又白,放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知何时紧拽成拳,修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昨天那一通狂揍,竟让薛玲“因祸得福”了?
“我就说,你不应该这么早就出院的!瞧瞧,你昨天才淋了雨,只打了一针退烧针,现在就又发作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也不知道烧成多少度了”
王红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抬起右手,就要摸向薛玲的额头。
然而,没有照镜子的她并不知道,此刻,她脸上的神情是多么地狰狞可怖!
薛玲微微偏头,避开王红伸过来的手指,目光碰及王红眼底浓浓的惊惧惶恐也无法遮掩住的狠辣算计时,忍不住嗤笑一声。
“王红,糊弄傻子的感觉很好吧?但,这个世界,可不止你一个聪明人!”
原本,介于王家人和自家,虽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邻居”,关系却也颇为亲近这一点,薛玲还准备暂时忍耐进自家连个门都不敲,直接将自家当成王家后花园的王红。
毕竟,这不是末世,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而是流言蜚语能轻易就毁掉一个人的时代!
十年浩劫结束了,却依然有那么一群时刻都准备“破釡沉舟”一把的活跃分子!而,官场晋升这种事,也和名声有着很大的关联。
故,为父母家人故,薛玲是准备在往后掀开王红的真面目后,才干脆利落地跟王红撕虏开来的。
然而,医院里见到的林医生和钱护士这两位,每每谈到王红时那幅不以为然中隐含嘲讽和讥诮的神情,却让薛玲明白“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这句话的真谛!
如此一来,又何必再继续委屈自己,与王红虚与委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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