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财再不废话,在前面屁颠屁颠的领起路来。
小宝抗着口袋跟在后面,盯着刘万财的后背。
“冬天怎么不去外面找活干,赚两个钱?”过了好半天小宝问。
“哪有什么活好找,难呢。”刘万财答道。
“横道河子挖煤不是正招人呢吗,你怎么不去?”小宝又问。
“大哥你逗我玩呢吗?去挖煤,那还出得来吗,除非躺着出来。”刘万财大声说。
“我听说那是个老白俄开的矿?”小宝说。
“老白俄替日本人办事,那和日本人开的矿有什么区别?”刘万财道。
“大哥您老去火龙沟村,找那一家?”刘万财问。
“齐二爷,那是我叔爷。”小宝说。
“老齐头,哦!不是不是我说错了,原来是老齐大叔。太熟悉了,在我们村德高望重仙风道骨。他要是有什么活要干,就找我,我随叫随到。我们爷两出得好着呢。”
“闭嘴!你他妈的占老子便宜。就你那样的,都快饿死了,还帮别人干活?”小宝大喝一声。
“我说错了,我把他当我亲爷爷看。今年秋天,我媳妇还给他老人家拆洗了被褥,他的棉衣也是我媳妇做的。”刘万财辩解道。
小宝这才消气了一些,问道:“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还好还好,就是总气喘。冬天就不大出门了。”刘万财忙答道。
小宝没在说话,抬头望向火龙沟北山。黑黑的山影在暗蓝色的天幕映衬下像一座巨塔矗立在那里。
“最近,有没有胡子或是讨伐队还有抗联的路过村子?”过了半晌小宝又问。
“胡子没有,都下山过冬了。抗联和讨伐队的都来过。现在,讨伐队跟在抗联的屁股后面追,走那跟那,消息灵通着呢。”刘万财答道。
“大哥你老是做什么营生的?”看小宝不说话了,刘万财反问道。
“在蛟河伐木头。”小宝答道。这是大柜在的时候就交代小宝和老齐头的。
“大哥你贵庚?”刘万财又问。
“过了年十五了。”小宝如实答道。
“哎呦,比我还小五岁。不好意思。怪不得看着这么年轻。”刘万财嘿嘿笑道。
道路倏然变宽,路两边稀稀落落分布着十几座矮趴趴的土坯房。每一个房子周围用细木扎着篱笆。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没有一家纸糊的窗户映出灯光。
齐二爷就住在东数第三家。
小宝站住脚,问:“我到了,你家住哪里?”
“我家在大西头,就紧西头那一家。”刘万财答道。
“那你先走吧”小宝说道。
“好,好,那你老先歇着,我先走了。”刘万财转回头向西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暗骂小宝是个小兔崽子,鬼子六。
小宝盯着刘万财的背影直到在暗夜中变得模糊才转回头去打开篱笆院的门。脚踩在两块菜地中间的夹道上,积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窗户传了出来:“谁呀?”
“是我,小宝。给您老人家拜个早年。”小宝回道。
“是你这个兔崽子。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等着我给你开门。”老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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